青椒炒肉散文

　　在家，遲遲不想出門，流連這個網絡；出門了，又遲遲不想回家，流連那樹下的清涼，還有煙火人生的喧鬧。唉！見天寫一些自己都不甚明了的文字，心里其實還是飲食男女，何曾高雅了多少？

　　終于還要回家，吃什么呢？想想最簡單的應該是青椒炒肉。雖然心里一百個不愿意，不過有肉有菜還特別簡單。其實也真的是懶到了極點，一個人的飯菜不知道該怎么對付。

　　四顆尖溜溜細長的青椒，一點沒有過去的清香和鮮潤，切的時候還冒出一股辛辣。記得，這個時候的青椒應該是清香微辣才對。冰箱中翻翻，還有一點點的肉。一點點地切著，不由得那思緒就飄回了過去。

　　十二、三歲的時候，家里是一如既往的窘迫，因為大家普遍如此，也就不覺得什么是苦、什么是甜。北方的人家，每過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好好歹歹得吃上一頓餃子，這就是最大的牙祭了。坐在母親身邊，也能像模像樣地做點事，那餃子皮也搟得有模有樣。一邊搟皮，一邊嬌嗔地和母親商量：“媽，我吃餃子吃不飽，吃幾個就頭昏，您看。”

　　母親說：“想吃什么？另外給你炒個菜吧！”

　　我馬上不假思索地說：“青椒炒肉。”一想起那鮮嫩清香的青椒加上肉片，油汪汪，微微辣，不知道要吃幾碗飯才能過癮哦！想到這，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那時候，青椒炒肉對于普通百姓家，不言而喻也是稀罕菜呢！除非夏天吃餃子，否則上哪里能吃上青椒炒肉。那時候沒有反季節蔬菜，不像現在，不管春夏秋冬，菜市場、超市各種水果、蔬菜排隊接受檢閱般，等待著顧客去交錢認領，雖說方便了生活，卻也沒有了日思夜想的盼頭。

　　那時候總是盼著夏天的到來，就喜歡夏天的桃子、李子；喜歡夏天的青椒、茄子。這些都是夏天的產物，冬天就沒得吃，所以一到雪花飛舞的冬天，味蕾和胃仿佛一下子就閑了下來，口中寡淡，連帶著生活也有一種郁郁寡歡的感覺。總是在蕭瑟的冬天里，盼望夏天什么時候才能到來啊？

　　清貧的歲月，地球的轉動也仿佛都要慢許多，哪像現在，日子飛快地過著。就是因為吃喝不愁的原因嗎？想來是的，小時候，每天看看飛速減少的米箱，想想遙遙無期的下一個買米的日子就好犯愁。雖然這是大人去解決的問題，但我知道后面的日子就不能這樣香甜地吃白米飯了，那一定是要摻雜一些玉米碴或者高粱米之類的，真的不喜歡吃。

　　家里老父親身體不好，是重點保護對象，好的東西都是先僅著父親吃。母親教導我們：爸爸是家里的頂梁柱，不能倒下，好東西一定留給他。于是媽媽給爸爸做點好吃的，就在那碗柜里香香地誘惑著，我們也不會去吃，覺得去吃就會影響父親的生命活力一樣，因為父親身體太差了。下面還有弟弟，怎么輪，好吃的也輪不到我的頭上。只有夏天吃餃子的時候，我用餃子換來的青椒炒肉，就顯得格外珍貴也格外香美。可是冬天那里有青椒呢？我也記不得冬天吃餃子的時候，我吃的是什么了。

　　后來隨著年齡的增長，反而越來越喜歡吃餃子，不知不覺頭也不昏了。心里話：不得吃才昏呢？俗話說：好吃不過餃子，好受不過倒著。

　　轉眼幾十年就這樣過去了，什么時候這么怕了，不喜歡了這青椒炒肉的呢？是它變了味？還是我的腸胃變了？受不了它的那點辣了呢？就像這顆漸老的心，反而更受不了委屈一般，就喜歡一天心無旁騖地呆著。這會兒，就這樣心不甘情不愿地切著炒著，就是為了應付一下肚子。什么東西失去了興趣，就會變得索然無味。所以生活時不時要找一些興奮點，這一天的日子才過得有點盼頭。所以思慮啊，操心啊，想念啊，不要說得如洪水猛獸一樣可怕，它也許是你生活的動力。過去許久以后，回過頭來看，多好啊！有想，有盼，有愛，也有怨。

　　這樣感嘆的時候，恐怕也就是我們即將老去的時候。不要說青椒炒肉，就是餃子也吃不了幾個了。什么是老了，就是刪繁就簡，就是棄葷就素，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是只剩下回憶了。沒有想，沒有盼，沒有愛，也沒有怨。天天看東邊的太陽升起，西邊的月亮落下，心里只盤算：明天，還看得到太陽升起嗎？活到了這樣簡單，恐怕也是一種境界吧。

　　至于這青椒炒肉，恐怕早成了宋朝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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