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雙親飲酒散文

　　白酒啤酒擺在父母的墳前，平生第一次與雙親飲酒，雖陰陽兩隔，卻感覺自己站在時空隧道中，與父母相遇——引子。

　　今天是清明節，二十四節氣之一。春耕的開始，也是祭祀活動的一種。在清明這天，早上吃煮雞蛋，據說一年不肚子疼，可惜準備掃墓忘了煮雞蛋，雞蛋都沒有煮，更別提吃雞蛋。準備一年肚子疼吧。

　　中華文化源遠流長，清明祭祖掃墓也是中華文化的一種。最原始的清明祭祖掃墓是在古代帝王將相家進行，其規模宏大，老百姓觀之感覺這種祭祀活動好。于是仿效起來，祭祖掃墓被一代一代人沿襲下來，成了傳統。

　　和諧社會，太平盛世的今天。祭祖掃墓被弘揚，僅沈陽一天就出動十一余萬人掃墓。進入四月皇寺廣場就聚集很多人排著隊在那等車。每年清明節給母親掃墓，都因為人多被擠得像秋天曬的蘿卜干。所以，今天準備打個時間差。

　　清明掃墓時間要求很嚴格，一般是太陽還沒升起來，祭祖掃墓儀式已經完成。之前的若干年都是凌晨五點多種就到了母親的墓前。如今由于種種原因，沒有能力那么早到墓地。一般掃墓在上午完成。

　　中午十一點準時出門，在超市買了白酒啤酒。然后去了皇寺廣場，往日熱鬧景象沒有了，空無一人，賣燒紙賣鮮花的也銷聲匿跡。這個時間差打得好，打得我措手不及。

　　今天掃墓心切，不知為了什么。等不及掃墓高峰過去……

　　一路顛簸，轉乘三次，歷時兩個多個小時終于看到了父母的墓地。在不算高的山坡下，沿著一條通往山上的石子路行走。在公路旁看這條路有兩三站遠，走起來卻比判斷得遠的多。一步一個坡度，走過一段回頭看，剛才坐車的公路已經變成一條緞帶，行走的汽車也變小了。

　　氣喘吁吁走完石子路，沿著羊腸小路彎彎曲曲曲曲彎彎的迤邐前行，終于來到了父母的墳前。去年七月一日將父親的骨灰和母親的骨灰合葬，那漢白玉石碑系著的紅綢已經被雪雨蛻變成四月伊始的色彩，和石碑保持一致。

　　上山的沿途不時出現橫幅，橫幅上面寫著：文明祭祀，不許上山燒紙，如果違反刑拘十五日。原來沿途沒有發現買燒紙的，也沒有看見賣鮮花的是有原因的。我經過一個小賣店的時候，詢問有沒有燒紙，被否認。皇寺廣場沒有賣燒紙，沿途也沒有。是政府的舉措，恕我孤陋寡聞。

　　為自己沒有提前賣燒紙買鮮花而懊惱，這山上已經很多人來過，確實沒有人燒紙，只見一摞摞的燒紙壓在墳頭上，有十元錢的也有五元錢的。十元錢厚厚一摞迎風搖晃，五元錢要矮些迎風穩穩地坐在墳頭上。

　　沒有什么懊惱的，至少我帶來了酒。和父母同桌飲酒在記憶里沒有過，記得上初中那會兒，父親在外地工作，每天坐通勤車。早出晚歸很辛苦，母親每天晚上為父親準備二兩白酒，一點小菜。父親每次只飲一口，剩下的就是我的了。每天我等著父親回家，然后喝父親飲剩的酒。久而久之被母親發現，她埋怨父親溺愛女兒，那種溺愛會寵壞女兒。將來長大了一個女人喝酒成何體統。經過母親的嚴厲批評，我和父親還是屢教不改，恨得母親說我完了，沒有救了。

　　后來一點點地大，發現街上有一個酒鬼，手里拎著一個酒瓶子，一步三搖。突然感覺喝酒真的不好，尤其女孩子更不好。所以，于酒絕緣。

　　人生那么年從不來飲酒，今天來到了父親墳前，想和父母痛飲幾杯。首先打開啤酒，先敬給父親，然后敬給母親，最后自己。啤酒喝完了，是白酒。飲酒之前我嘮叨了幾句：父親，今天我沒帶來榆樹大曲，因為最近幾年脫銷，是轉產還是不生產？無從考究。母親，我沒有給你帶汾酒和竹葉青，我知道你愛喝這兩樣酒，可是我沒買到，怒女兒不孝。白酒依然先敬給父親，然后敬給母親，最后自己。一杯一杯，和父母干著杯！要是知道母親這么早離去，和母親同桌干一杯多好，即使被罵，也是幸福的。

　　母親喜歡喝酒也會抽煙，但我很少看到母親喝酒，只是和朋友們聚會才喝一點。母親的吸煙年齡比一般人的都長，她不想吸煙可煙癮發作不得不吸。如果能戒掉的話，母親一定戒掉。那一年母親戒煙，整個人身體垮了，醫生也不希望母親戒煙，從此母親再沒有過戒煙的想法。只是，她極力地反對我對煙對酒的喜好。從搖籃中扼殺，我也是一個有自尊心的人，不會因為自己的喜好被人藐視，所以從不沾煙酒。母親從此放了心，母親臨終前叮囑我若干事，從沒提過煙酒。

　　父親也喜歡喝酒，而且酒量驚人，但從沒有失態過。年輕那會兒變電所竣工，領導獎賞他，空腹喝下一大搪瓷缸白酒，回到家里睡了一天一夜。如果不是趕上自然災害，不是空腹喝酒。父親也不會睡得那么久。從此，父親喝酒只是意思意思，誰勸也不多喝。一生沒有醉過……

　　遺傳了父母的基因，卻不喝酒不抽煙，在那會兒不奇怪。奇怪的是到了暮年時，遇見了青春期的朋友，她們大多數是既吸煙又飲酒。

　　今天破例，和父母同飲。我想母親不會怪我吧，父親倒是不能怪我，我喜歡什么他都高興。

　　一陣風吹來，將頭發吹亂了。可能是父母前來與我攀談吧，我索性坐在墳前。每次來探望母親，我都會坐在墳前靜靜地遙望遠方，此刻的心非常的寧靜。之前的煩躁一股腦地被拋到九霄云外……

　　今天依然坐在那，遙望著山下，那一片片原野，冒著縷縷青煙，有人在燒荒。可能是由于去冬今春雪雨多，大地還濕漉漉，被陽光照射泛起微微的光亮。幾只老黃牛悠閑地啃食著干草，極目眺望，東南方向棋盤山若隱若現，向左望帽兒山清晰可見，帽兒山水庫就在山腳下泛起蔚藍。怪坡那邊的紅頂房子已經看見。風景如畫的墓地，面南坐北，來過的人都說好，風水先生也說：腳踏黑土地，南面棋盤上，東面帽兒山，長白山余脈綿延，水庫藍波泛濫。有山有水有平原。

　　臨出門的時候，感覺有些涼，冷風一吹渾身戰抖。坐在墳前，被陽光撫摸感覺暖洋洋，可能是陽光充足，父母墳前的小草已經長出兩指寬。在風中爬行，步履蹣跚像剛剛會走路的嬰兒。撫摸著小草，那嫩綠來自父母的靈魂，那小草是父母精心飼養。

　　公路旁田野間的小樹已經被綠蔭籠罩，那幾顆老柳樹上，新建的鳥窩在沒有綠葉兒的掩護下，清晰可見。成鳥還在銜著干枯的樹枝，建筑愛巢。

　　清明是祭祀已故的先人，祭祀先人是為了今后更好的生活。清明也是二十四節氣之一，是一年耕作的開始。俗語就有：清明前后，種瓜點豆。清明也有踏青的習俗，走出鋼筋水泥鑄就的城堡，來到郊外，享受大自然的湖光山色。

　　坐在父母的墳前，竟沒有太多的悲傷，是因為完成了飲酒的夙愿？一陣風襲來，墳頭上的燒紙嘩啦啦地響，仿佛告訴人們，我的后人來了。

　　這時天上飛起無數的紙鳶，在蔚藍的天空中起起伏伏，在清明節放飛紙鳶，讓心插上翅膀，讓希望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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