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教育報 2002-12-24 記者 趙一楓
中國民辦教育的再度崛起已近20年，在傳統公辦教育強勢的背景下，民辦教育成為一支生力軍。它擴大了各類教育的總量，滿足了社會對教育的多樣化需求，促進了公共教育資源的合理配置，它所形成的民辦教育機制，也為公辦教育發展提供了寶貴借鑒。但新生事物在走向成熟的路上時常會感到困惑，遇到困擾。
中國入世給民辦教育帶來哪些機遇與挑戰？民辦教育的法制建設如何推進？教育產業多元化趨勢下民辦教育怎樣定位？日前在蘇州舉行的“21世紀教育論壇暨民辦教育高峰會”針對這些中國民辦教育發展中的熱點、難點、焦點問題進行了對話。
民辦教育的發展--堪喜
黨的十六大再次明確提出“鼓勵社會力量辦學”，大家都感到當前民辦教育面臨著新的發展機遇。全面建設小康社會需要造就數以億計的高素質勞動者，數以千萬計的專門人才和一大批拔尖創新人才。而我國教育資源短缺，政府財力又不能承受之重，這給民辦教育留下了發展余地與空間。
如何發展非政府辦學與引入競爭機制，體現市場體制下教育發展的公平與效率？與會的經濟學家在分析中國經濟走向與民辦教育前景時指出，我國城鄉二元經濟結構的長期存在，導致城鄉、貧富之間的差距，從對教育的多種需求和教育市場的配置角度看，民辦教育發展有合理性，它節省了公共教育資源，使政府可以為更多沒有支付能力的人提供受教育的機會。如果說社會發展的趨勢之一在于公共資源將越來越多地為窮人辦事以追求社會平等，那么在某種意義上，民辦教育不僅僅是創造了更多的教育機會，而且還具有社會平等的含義。
抓住機遇，加快發展的保證，就是民辦教育發展方式的多元化和發展環境的法制化。有教育專家提出，教育已經成為新的經濟增長點、很好的投資方向。民辦教育健康發展的標志是什么？1、政府負起促進責任，創造寬松的環境讓民辦學校去競爭發展。2、獲得社會的廣泛了解與認同，目前有些地方對民辦教育的認識還不到位。3、民辦學校根據自身的條件與特點發展，例如民辦高校針對人才市場需求辦有特色的高等職業教育，不僅辦專科，也可以辦本科。4、健康發展的目標是規范化管理。
通過研究教育發展來預見民辦教育的成長空間，有與會者表示，對中國民辦教育的未來走勢和發展前景建立信心基于兩個條件：政府的大力支持和民辦學校的自我發展壯大。政府和民辦學校都要依法辦事，讓公辦和民辦學校在公平競爭的平臺上定好位，使教育產生合理內核，資源得到合理配置，走上健康發展之路。
一些民辦校長創業艱難“苦水”多，他們談及辦學方方面面的不易。“手心手背都是肉，給幼小的它以特別的愛”，當與會的一位政府官員以此表達對民辦教育的扶持呵護之情時，全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多元化發展--大趨勢
多元化--這一濃縮當今社會發展趨向的詞匯，在民辦教育高峰會上被不斷響亮地提及：民辦教育的生存與發展有賴于適應市場需求的多元化，民辦教育規模的擴大有賴于投資主體和方式的多元化，民辦教育的生機與活力有賴于辦學體制與機制的多元化以及辦學特色的多元化……因此，在堅持全面貫徹國家教育方針的前提下，推進民辦教育的多元化是民辦教育發展方式的大趨勢。
誰說辦學只能“非公即私”？有沒有一條折中、包容與多樣的“第三條道路”可走？答案是肯定的。有學者放眼世界辦學體制改革，幫助與會代表站在新的高度審視、理解多元化與民辦教育的關系。國外各種“混合型”、“亦公亦私”的辦學體制和與之配套的教育財政機制有著良好的生存環境與生長條件。
一些國家有契約學校(特許學校)、直接自主學校、城市技術學院、自主管理學校、私立獲助學校、家庭學校、牟利公司管理公立學校及發放教育券、教育憑單等介于公與私之間的形形色色的教育模式。所有這些體制和機制改革的背后，都深藏著一個認同：這就是人們對“混合經濟”的理念、對“成本分擔、利益共享、利益相關者協作”理念的信任。
關于提倡民辦學校的類型多樣化，專家學者亮出觀點：民辦教育是市場經濟發展和改革開放的產物，從它誕生那天起，就注定其辦學類型應該是多樣性的。因此辦學者應瞄準市場和社會需求，既辦特色學校、精品學校，也辦普通學校、替補學校或補習學校。
與會者認為，入世后我國民辦教育應當通過加強教育的國際交流與合作促進發展，推進多元化。同時必須做大做強做出特色，以應對國際上拓展中國教育市場的激烈競爭。要從國情出發，吸引更多民間資金投入教育，加快理論創新和體制創新的步伐，為民辦教育和資本市場對接提供理論和法制支撐及體制保證。民辦教育也要通過嚴格的財務管理，健全法人治理結構等規范運作，為這種對接做好準備。
制度創新--生命線
民辦學校的辦學形式本身就是一種創新，成功運轉的核心在于體制與機制。能適應市場需求的靈活辦學機制和在董事會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的內部管理體制，使學校享有充分的辦學自主權和資金運作經營權，民辦校長在對話中如是說。
大家普遍感到，要增強制度創新意識。因為體制和機制是民辦學校的生命線，必須推進內部管理體制和學校服務體制的創新，積極進行多種形式辦學體制的探索。民辦教育的投資人和管理者必須增強危機意識，有對新形勢的宏觀分析和超前預測，能夠抓住時機應對變化。
在交互性、碰撞性的對話氛圍中，與會者各自闡述觀點：什么是“教育民營”？是由非政府組織和公民個人對學校和其他教育機構進行管理和經營的方式。它不涉及產權問題，即無論是公有還是民有，學校及其他教育機構都可以由民間來經營。
國外混合型教育機構混合了什么？是公共資源與私人資源的混合、國有產權與私人經營權的混合、公共教育經費與私人支配權的混合、政府用公共經費購買私人教育服務等。而保證這類學校價值體現的管理手段主要有：董事會中有家長、教師、校長等能保證教育品質的人員代表構成；一把鑰匙開一把鎖，各類學校受各有關法規制約；建立學校認證、財務審計、質量保障等機制。
名校轉制問題始終是民辦教育領域關注的焦點。“這是國有資產的流失，由此造成不公平競爭”的議論在對話中不時聽到，但也有代表拿名校轉制成功的例子來說明見解：辦教育和辦企業有所不同，學校轉制的關鍵是要把握兩個基本前提，一是轉制后國家對學校的投入應該繼續用于教育；二是維持或降低原有的收費標準，不影響老百姓的既得利益。當然國家需繼續履行政府職能，通過相應的政策法規來規范。
一與會民辦校長發表意見：如果公辦名校“靚女先嫁”，則可以大收“彩禮”，再用這些資金讓“丑女”也靚起來，他指的是公辦名校吸引投資合作有優勢，政府可以用名校轉制后節省的教育經費改造薄弱校。然而現實卻不一定以理想模式進行，體制外的資金運作使得那些利用公辦學校的優質教育資源與民辦學校進行不公平競爭的“假民辦”，極易滋生教育腐敗。
對此，有代表特別強調，公辦名校轉制要慎之又慎，應根據地區的發展水平及學校的實際情況，積極穩妥推進名校轉制。在二級學院的轉制途徑上，可采取兩種模式：一種是“蛇吞象”，即二級學院通過股份制等形式吞并其“母體”(原所屬高校)；第二種是二級學院與“母體”徹底脫離，成為獨立的民辦高校。
雖然大家在這些問題上沒有取得完全的共識，但切換角度的思考和碰撞，卻拓展了思辨與求索的空間。
民辦教育立法--呼喚
民辦教育的發展要加快法制化進程，首先要求加快立法步伐，通過立法確定民辦教育的地位，規范民辦教育的管理行為和辦學行為，制訂扶持民辦教育發展的措施，保護舉辦者、辦學者和教師、學生的合法權益，做到民辦教育有法可依。同時，要確實使執法部門做到依法治教，民辦學校依法辦學，做到有法必依。法制化是促進民辦教育健康發展的保證，而民辦教育只有健康發展，才能贏得社會信譽，才能有穩定持久的發展前景。
從本次論壇發出了一個響亮的聲音：民辦教育呼喚法治，呼喚一部符合中國國情、經得起歷史檢驗的民辦教育促進法的誕生。
在聽了關于民辦教育立法的專題報告后，大家希望在民辦教育立法中要進一步解放思想，實事求是，鼓勵“教育創新”，做到“與時俱進”。正在加緊制訂審議的《民辦教育促進法》中諸如舉辦者的合理回報和產權歸屬等焦點是民辦教育工作者普遍關注的，因為這是影響民辦教育事業長足發展的關鍵所在。
一些代表就此坦陳己見。民辦教育是市場經濟的產物，是非政府性財政投入辦學，不進行產業運作是不能生存發展的。既然如此，就需產權明晰，有營利回報，否則如何調動投資者的積極性呢？如果法律在這個問題上不開明渠，那么必將暗道叢生。
法人的財產權和處置權是投資辦學這個法律行為所產生的法律結果的兩個基本方面。民辦學校應該有用學校財產作抵押的財產處置權，投資者應享有“合理回報”權和重大決策權。加入WTO后，國際資本投入教育有回報，國內民辦教育投資者不享受同樣待遇將遭受損失，況且民間投資辦學很有風險。
關鍵是在法律文字上如何表述，如果明文規定可以營利，帶來的是民辦學校要以企業法人注冊，高額的稅收和國際資本的強烈沖擊。
合理回報本身是一把雙刃劍，既能給投資者鼓勵，又是對投資人追求利潤的限制，它應該成為立法中的一個亮點。
民辦教育投資者大都是把民辦學校當做一項事業來做，不都是為了發財。為了滿足社會所需，他們大多追求的是“求其所在，不求所有”。
政府應鼓勵并加快地方立法進程，根據各地不同情況制訂符合自身發展的法規，并可具有超前性。
本次論壇由蘇州市人民政府、民辦教育工作者聯誼會和上海中銳集團主辦。全國人大教科文衛委員會副主任委員汪家簟⑾妹糯笱Ы淌諗隧元、美國教育中心總裁Maxp.Chen、著名經濟學家樊綱、上海師大教科院院長張民選、上海民辦教育研究所副所長金輝等在民辦教育高峰會上作報告。民辦教育工作者聯誼會主席柳斌在開幕式上講話，全國人大教科文衛委員會委員陶西平作大會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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