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國詩人文天祥中狀元文章欣賞

時間：2024-09-21 12:21:34 文天祥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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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國詩人文天祥中狀元文章欣賞

　　文天祥：(南宋)(1236-1283)字宋瑞，又字履善，號文山。吉州廬陵(今江西吉安)人。南宋寶祐四年(1256年)丙辰科狀元。

　　文天祥被元軍在五坡嶺(今廣東海豐北)俘虜。至元十九年(1283)十二月，在柴市口從容就義。臨刑前，他還對南方拜了幾拜。死后，人們從其衣帶中發(fā)現(xiàn)一篇絕筆自贊，其中寫道：“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圣賢書，所學(xué)何事?從今而后，庶幾無愧。”時年47歲。

　　其著作經(jīng)后人輯為《文山先生全集》，其間多忠憤慷慨之文，其詩作氣勢豪放，堪稱詩史。《正氣歌》、《酹江月》、《指南錄后序》等，皆為世人傳誦。

　　殿試卷御試策題

　　蓋聞道之大、原出於天、超乎無極太極之妙、而實(shí)不離乎日用事物之常、根乎陽陽五行之賾、而實(shí)不外乎仁義禮智剛?cè)嵘茞褐H。天以澄著、地以靖謐、人極以昭明、何莫由斯道也。圣圣相傳、同此一道、由修身而治人、由致知而齊家治國平天下、本之精神心術(shù)、達(dá)之禮樂刑政。其體甚微、其用則廣、歷千萬世而不可易。然功化有淺深、證效有遲速者、何歟。朕以寡昧臨政、愿治于茲、歷年志愈勤、道愈遠(yuǎn)、窅乎其未朕也。朕心疑焉。子大夫明先圣之術(shù)、咸造在廷、必有切至之論、朕將虛己以聽。三墳而上、大道難名、五典以來、常道始著、日月星辰順乎上、鳥獸草木若於下。九功惟敘、四夷來王、百工熙載、庶事康載、非圣神功化之驗(yàn)歟。然人心道心、寂寥片語、其危微精一之妙不可以言概歟。誓何為而畔、會何為而疑、俗何以不若結(jié)繩、治何以不若畫像。以政凝民、以禮凝土、以天保采薇治內(nèi)外、憂勤危懼、僅克有濟(jì)、何帝王勞逸之殊歟、抑隨時損益道不同歟。及夫六典建官、蓋為民極、則不過曰治、曰教、曰禮、曰政、曰刑、曰事而已。豈道之外又有法歟。自時厥后、以理欲之消長驗(yàn)世道污隆、陰濁之日常多、陽明之日少、刑名雜霸佛老異端、無一毫幾乎、道駁乎、無以議為然。務(wù)德化者、不能無上郡雁門之警。施仁義者、不能無末年輪臺之悔、甚而無積仁累德之素紀(jì)綱治度為以維持恁藉者、又何歟。朕上嘉下樂、夙興夜寐靡遑康寧、道久而未洽、化久而未成、天變洧臻、民生寡遂、人才乏而士習(xí)浮、國計殫而兵力弱、符澤未清、邊備孔棘、豈道不足以御世歟、抑化裁推行有未至歟。夫不息則久、久則證、今胡為而未證歟。變則通、通則久、今其可以屢更歟。子大夫熟之復(fù)之、勿激勿泛、以副朕詳延之意。

　　文天祥殿試對策卷

　　臣恭惟皇帝陛下處常之久、當(dāng)泰之交、以二帝三皇之道會諸心、將三紀(jì)于此矣。臣等鼓舞於鳶飛魚躍之天、皆道體流行中之一物、不自意得旅進(jìn)于陛下之庭、而陛下且嘉之論道。道之不行也久矣、陛下之言及此、天地神人之福也。然臣所未解者、今日已當(dāng)?shù)乐芍畷r、道洽政治之候、而方歉焉、有志勤道遠(yuǎn)之疑、豈望道而未之見耶。臣請溯太極動靜之根、推神功化之驗(yàn)、就以圣問中不息一語、辦陛下勉、幸陛下試垂聽焉。臣聞天地與道同一不息、圣人之心與天地同一不息、上下四方之宇、往古來今之宙、其間百千萬變之消息盈虛、百千萬之轉(zhuǎn)移闔辟、何莫非道。所謂道者、一不息而已矣。道之隱於渾淪、藏於未雕未琢之天。當(dāng)是時無極太極之體也、自太極分而陰陽、則陰陽不息、道亦不息、陰陽散而五行、則五行不息道亦不息。自五行又散而為人心之仁義禮智、剛?cè)嵘茞骸t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穹壤間生生化化之不息、而道亦與之相為不息。然則道一不息、天地亦一不息。天地之不息、固道之不息者為之。圣人出而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亦不過以一不息之心充之。充之而修身治人、此一不息也。充之而致知、以至齊家治國平天下、此一不息也。充之而自精神心術(shù)以至於禮樂刑政、亦此一不息也。自有三墳五典以來、以至於太平六典之世、帝之所以帝、王之所以王、皆自其一念之不息者。始秦漢以降、而道始離、非道之離也、知道者之鮮也。

　　雖然、其間英君誼辟、固有號為稍稍知道矣、而又沮於行道之不力。知務(wù)德化矣、而不能不尼之以黃老。知施仁義矣、而不能不遏之以多欲。知四年行仁矣、而不能不畫之以近效。上下二三千年間、牽補(bǔ)過時、架漏度日、毋怪夫駁乎、無以議為也。獨(dú)惟我朝式克至于今日、體陛下傳列圣之心、以會藝祖之心。會藝祖之心以恭帝王之心、參天地之心。三十三年間、臣知陛下不貳以二、不參以三、茫乎天運(yùn)、窅爾神化、此心之天、混兮辟兮、其無窮也。然臨御浸久、持循浸熟、而算計見效、猶未有以大快圣心者、上而天變不能以盡無、下而民生不能以盡遂、人才士習(xí)之未甚純、國計兵力之未甚充、以至盜賊兵戈之警、所以貽宵旰之憂者、尤所不免。然則行道者始無驗(yàn)也邪。臣則以為道非無驗(yàn)之物也。道之功化甚深也、而不可以為迂。道之證效甚遲也、而不可以為遠(yuǎn)。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天地之所以為天地也。之德之純、純亦不已、圣人之所以為圣人也。為治顧力行何如耳、焉有行道於歲月之暫、而遞責(zé)其驗(yàn)之、為迂且遠(yuǎn)邪。臣之所望於陛下者、法天地之不息而已。姑以近事言、則責(zé)躬之言方發(fā)而陰雨旋霽、是天變未嘗不以道而弭也。賑饑之典方舉而都民歡呼、是民生未嘗不以道而安也。論辯建明之詔一頒而人才士習(xí)稍稍渾厚、招填條具之旨一下而國計兵力稍稍充實(shí)、安吉慶元之小獲、維揚(yáng)瀘水之雋功、無非憂勤於道之明驗(yàn)也。然以道之極功論之、則此淺效耳、速效耳。指淺效速效而遞以為道之極功、則漢唐諸君之用心是也。陛下行帝而帝、行王而王、而肯襲漢唐事邪。此臣所以贊陛下之不息也。陛下儻自其不息者而充之、則與陰陽同其化、與五行同其運(yùn)、與乾坤生生化化之理同其無窮。雖充而為三紀(jì)之風(fēng)移俗易可也、雖充而為四十年圄空刑措可也、雖充而為百年德洽於天下可也、雖充而為卜世過歷億萬年敬天之休可也。豈止如圣問八者之事、可徐就理而已哉。臣謹(jǐn)昧死上愚對。臣伏讀圣策曰、蓋聞道之大、原出於天、超乎無極太極之妙、而實(shí)不離乎日用事物之常、根乎陰陽五行之賾、而實(shí)不外仁義禮智剛?cè)嵘茞褐H、天以澄著、地以靖謐、人極以昭明、何莫由斯道也。圣圣相傳、同此一道、由修身而治人、由致知而齊家治國平天下、本之於精神心術(shù)、達(dá)之於禮樂刑政、其體甚微、其用則廣、歷千萬世而不可易。然功化有淺深、證效有遲速何歟。朕以寡昧臨政、愿治于茲、歷年志愈勤、道愈遠(yuǎn)、窗乎其未朕也。朕心疑焉。子大夫明先王之術(shù)、咸造在庭、必有切至之論、朕將虛己以聽。臣有以見陛下溯道之本原、求道之功效、且疑而質(zhì)之臣等也。臣聞圣人之心、天地之心也。天地之道、圣人之道也。分而言之、則道自道、天地自天地、圣人自圣人。合而言之、則道一不息也、天地一不息也、圣人亦一不息也。臣請溯其本原言之、茫茫堪輿土央±L無垠、渾渾元?dú)庾兓療o端、人心仁義禮智之性未賦也、人心剛?cè)嵘茞褐畾馕捶A也。當(dāng)是時、未有人心、先有五行。未有五行、先有陰陽。未有陰陽、先有無極太極。未有無極太極、則太虛無形、沖漠無朕、而先有此道。未有物之先、而道具焉、道之體也。既有物之后而道行焉、道之用也。其體則微、其用甚廣。即人心、而道在人心。即五行、而道在五行。即陰陽、而道在陰陽。

　　即無極太極、而道在無極太極。貫顯微、兼費(fèi)隱、包小大、通物我、道何以若此哉。道之在天下、猶水這在地中。地中無往而非水、天下無往而非道。水一不息之流也、道一不息之用也。天以澄著、則日月星辰循其經(jīng)、地以靖謐則山川草木順其常。人極以昭明、則君臣爺子安其倫、流行古今、綱紀(jì)造化、何莫由斯道也。一日而道息焉、雖三才不能以自立。道之不息、功用固如此。夫圣人體天地這不息者也。天地以此道而不息、圣人亦以此道而不息。圣人立不息之體、則斂於修身。推不息之用、則散於治人。立不息之體、則寓於致知。以下之工夫、推不息之用、則顯於齊家治國平天下之效驗(yàn)。立不息之體、則本之精神心術(shù)之微。推不息之用、則達(dá)之禮樂刑政之著。圣人之所以為圣人者、猶天地之所以為天地也。道之在天地間者，常久而不息、圣人之於道、其可以頃刻息邪。言不息之理者、莫如大易、莫如中庸。大易之道、至於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而圣人之論法天乃歸之自強(qiáng)不息。中庸之道、至於溥博淵泉、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而圣人之論、配天地乃歸之不息則久、豈非乾之所以剛健中正純粹精一也者、一不息之道耳。是以法天者亦以一不息。中庸之所以高明博厚悠久無疆者、一不息之道耳。是以配天地者、不息。以不息之心、行不息之道、圣人即不息之天地也。陛下臨政愿治、于茲歷此不息之歲月、猶日之自朝而午。今此不息之歲月、猶日之至午而中。此正勉強(qiáng)大有功之日也、陛下勿謂數(shù)十年間我之所以提當(dāng)宇宙把握天地未嘗不以此道。至于而道之驗(yàn)如此、其迂且遠(yuǎn)矣。以臣觀之、道猶百里之途也、今日則適六七十之候也。者、不可以中道而廢、游於途者、不可以中途而盡、孜孜砣石=乞、而不自已焉。則七十里者、固所以為至百里之階也、不然自止於六七十里之間、則百里雖近焉能以到哉。道無淺功化、行道者、何可以深為迂。道無速證效、行道者、何可以遲為遠(yuǎn)。息則能極道之功化、惟不息則能極道之證效、氣機(jī)動蕩於三極之間、神采灌注於萬表、要自陛下此一心始。臣不暇遠(yuǎn)舉、請以仁宗皇帝事為陛下陳之。仁祖一不息之地也、康定之詔日祗勤抑畏、慶歷之詔日不敢荒寧、皇祐之詔日緬念為君之難、深惟之重。慶歷不息之心、即康定不息之心也。皇祐不息之心、即慶歷不息之心也。當(dāng)祖以道德感天心、以福祿勝人力、國家綏靖、邊鄙寧謐、若可以已矣、而猶未也。至年、仁祖之三十三年也、方且露立仰天、以畏天變、碎通天犀、以救民生。處賈黯之職、擢公弼殿柱之名、以厚人才、以昌士習(xí)。納景初減用之言、聽范鎮(zhèn)新兵之諫、裕國計、以強(qiáng)兵力、以至講周禮薄征緩刑而拳拳、以盜賊為憂、選將帥明紀(jì)律而汲汲、戎北虜為慮。仁祖之心至此而不息、則與天地同其悠久矣。陛下之心、仁祖之心也。

　　禹有言、欲法堯舜、惟法仁祖。臣亦日、欲法帝王、惟法仁祖。法仁詛則可至天德、圣心焉。臣伏讀圣策日、三墳以上云云、豈道之外又有法歟。臣有以見陛下慕帝王化證效、而亦意其各有淺深遲速也。臣聞帝王行道之心、一不息而已矣。堯之兢兢、業(yè)業(yè)、禹之孜孜、湯這栗栗、文王之不已、武王之無貳、成王之無逸、皆是物也。三矣、五典猶有可論者。臣嘗以五典所載之事推之、當(dāng)是時日月星有之順、以道而順鳥獸草木之若、以道而若也。九功惟敘、以道而敘也。四夷來王、以道而來王也。百道而熙、庶事以道而康。光天之下至于海隅、蒼生蓋無一而不拜帝道之賜矣。垂衣、以自逸于土階巖廊之上。夫誰日不可而堯舜不然也。方且考績之法重於三歲、無敢息也。授歷之命嚴(yán)於四時、無月而敢息也。凜凜乎一日二日之戒、元日而敢息也。可也、授受之際、而堯之命舜乃日、允執(zhí)厥中。夫謂之執(zhí)者、戰(zhàn)兢保持而不敢少放也、味斯語也、則堯之不息可見矣。河圖出矣、洛書見矣、執(zhí)中之說未聞也、而堯之、堯之言贅矣。而舜之命禹乃復(fù)益之以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之三言。夫於危微精一之間、則其戰(zhàn)兢保持之念、又有甚於堯者。舜之心其不息又何如哉。是之道化、不惟驗(yàn)於七十年在位之日、舜之道化、不惟驗(yàn)於五十年視阜之時。讀萬世之語、則唐虞而下數(shù)千百年間、天得以為天、地得以為地、人得以為人者、皆堯舜也。然則功化抑何其深、證效抑何其遲歟。降是而械日益巧、世變之乘除不息、而圣人之所以綱維世變者、亦與這相為不息焉。俗非結(jié)繩之淳也、治非畫象之古也、師不得不誓、侯不得不會、民汪得不凝之以政、士不得不凝之以禮、內(nèi)外異治、不得不以采保之治治之。以至六典建官、其所以日治、日政、日禮、日教、曰刑、日事者、亦扶世道而不使之窮耳。以勢而論之、則夏之治不如唐虞、商之治不如夏、周之治又栗危懼、不如非心黃屋者之適也。始於憂勤、不如恭己南面之為安也。然以心而觀、之業(yè)業(yè)、即堯之兢兢、禹之孜孜、即堯之業(yè)業(yè)、湯之栗栗、‘即禹之孜孜。文王之不已、武王之無貳、武王之無貳、成王之無逸、何莫非兢兢、業(yè)業(yè)、孜孜、栗栗之推也。道之散於宇宙間者無一日息、帝王之所以行道者、亦無一日息。帝王之心、天地之心也、尚可以帝者之為逸、而王者之為勞耶。臣愿陛下求帝王之道、必求帝五之心、則今日之功化證效、或可與帝王一視矣。臣伏讀圣策曰、自時厥后云云、亦足以維持憑藉者、何歟。

　　臣有以見陛下陋漢唐之功化證效、而且為漢唐世道發(fā)一慨也。臣聞不息則天、息則人。不息則理、息則欲。不息則陽明、息則陰濁。漢唐諸君天資敏、地位高、使稍有進(jìn)道之心、則六五帝、四三王、亦之有難能者。奈何天不足以制人、而天反為人所制、理之不足以御欲、而理反為欲所御、陽明不足以勝陰濁、而陽明反為陰濁所勝、是以勇於進(jìn)道者少、沮於求道者多、漢唐之所以不唐虞三代也歟。雖然，是為不知道者儒嘗論漢唐言也、其間亦有號為知道者矣。漢之文帝武帝、唐之太宗、亦不可謂非知道者、然而亦有議焉。先諸君、以公私義利分?jǐn)?shù)多少為治亂、三君之心往往不純乎天、不純乎人、而出人於天人之間。不純乎理、不純乎欲、而出人呼理欲之間。不純乎陽明、不純乎理、不純而出人乎陽明陰濁之間。是以專務(wù)德化、雖足以陶后元泰和之風(fēng)、然而尼之以黃老、則雁門上郡之警不能無。外施仁義、雖足以致建元富庶之盛、然而遏之以多欲、則輪臺末年之悔不能免。四年行仁，雖足以開正觀升平之治。然而畫之以近效、則紀(jì)綱制度曾不足為再世之憑藉。蓋有一分之道心者、固足以就一分之事功、有一分之人心者、亦足以召一分之事變。世道污隆之分?jǐn)?shù)、亦系於理欲消長之分?jǐn)?shù)而已。然臣嘗思之、漢唐以來為道之累者、其大有二、一曰雜伯、二曰異端。時君世主有志於求道者、不陷於此，則陷于彼姑就三君而言、則文帝之心、異端累之也。武帝太宗之心、雜伯累之也。武帝無得於道、六經(jīng)統(tǒng)一、圣真不足以勝其神仙、土木之私、干戈刑罰之慘、其心也荒。太宗全不知道、閨門之恥、將相之夸、末年遼東一行、終不能以克其血?dú)庵⑵湫囊豺湣ｋs伯一念、憧憧往來、是固不足以語常久不息之事者。若文帝稍有帝王之天資、稍有帝王之地步、一以君子長者之道待天下、而晁錯輩刑名之說未嘗一動其心、是不累於雜伯矣。使其以二三十年恭儉之心而移之以求道、則后元?dú)庀笄覍?a target="_blank" title="">骎骎商周、進(jìn)進(jìn)乎唐虞。奈何帝之純心、又間於黃老之清凈。是以文帝僅得為漢唐之令主、而不得一儕於帝王。鳴呼、武帝太宗累於雜伯、君子固不敢以帝王事望之、文帝不為雜伯所累、而不能不累於異端、是則重可惜已。臣愿陛下監(jiān)漢唐之跡、必監(jiān)漢唐之心、則今日之功化證效將超漢唐數(shù)等矣。臣伏讀圣策曰、朕上嘉下樂云云、抑化裁推行有未歟。臣有以見陛下念今日八者之務(wù)、而甚有望乎為道之驗(yàn)也。臣聞天變之來、民怨招之也。人才之乏、士習(xí)蠱之也。兵力之弱、國計屈之也。虜寇之警、盜賊因之也。夫陛下以上嘉下樂之勤、夙興夜寐之勞悵歲月之逾邁、亦欲以少見吾道之驗(yàn)耳。俯視一世、未能差強(qiáng)人意、八者之弊、臣知陛下為此不滿也。陛下分而以八事問。臣合而以四事對、請得以熟數(shù)之於前。何謂天變之來民怨招之也、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天明畏自我民明畏。人心之休戚、天心所因以為喜怒者也。熙寧間大旱、是時河陜流民人京師。監(jiān)門鄭俠畫流民圖以獻(xiàn)、且曰、陛下南征北代表、皆以勝捷之圖來上、料無一人以父母妻子遷移困頓皇皇不給之狀為圖以進(jìn)者。覽臣之圖、行臣之言、十日不雨、乞正欺君之罪。上為之罷新法十八事、師大雨八日。天人之交、間不容發(fā)、載在經(jīng)史、此類甚多。陛下以為今日之民生何如邪。今之民生困矣、自瓊林大盈積於私貯而民困、自建章通天頻於營繕而民困、自獻(xiàn)助疊見於豪家巨室而民困、自和糴不闡於閭閻下戶而民困、自所至貪官暴吏、視吾民如家雞圈豕惟所咀啖而民困。嗚呼、東南民力竭矣。書曰、怨豈在明、不見是圖。今尚可謂之不見乎。書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今尚可謂之小乎。生斯世為斯民、仰事俯育、亦欲各遂其父母妻子之樂。而操斧斤、淬鋒鍔、日夜思所以斬伐其命脈者、滔滔皆是。然則臘雪靳瑞、蟄雷愆期、月犯于木星、殞為石、以至土雨地震之變無怪夫?qū)視灰槐M也。臣愿陛下持不息之心。急求所以為安民之道、則民生既和、天變或於是而弭矣。何謂人才之乏、士習(xí)蠱之也。臣聞窮之所養(yǎng)、達(dá)之所施、幼之所學(xué)、壯之所行。今日之修於家、他日之行於天子之庭者也。國初諸老嘗以厚士習(xí)為先務(wù)、寧收落韻之李迪、不取鑿說之賈邊、寧收直言之蘇轍、不也險怪之劉幾。建學(xué)校則必欲崇經(jīng)術(shù)、復(fù)鄉(xiāng)舉則必欲參行藝。其后國子監(jiān)取湖學(xué)法建、經(jīng)學(xué)治道、邊防水利等齊、使學(xué)者因其名以求其實(shí)。當(dāng)時如程頤、徐積、呂希哲、皆出其中。嗚呼、此元禧人物之所從出也。士習(xí)厚薄最關(guān)人才、從古以來其語如此。陛下以為今之士習(xí)何如邪。今之士大夫之家、有子而教之。方其幼也、則授其句讀、擇其不戾於時好、不震于有司者、俾熟復(fù)焉。及其長也、細(xì)書為工、累牘為富、持試於鄉(xiāng)校者、以是較藝於科舉者、以是取青紫而得車馬也。以是父兄之所教、詔師友之所講、明利而已矣。其能卓然自拔於流俗者、幾何人哉。心術(shù)既壞於未仕之前、則氣節(jié)可想於既一仕之后。以之領(lǐng)郡邑、如之何責(zé)其為卓茂黃霸。以之鎮(zhèn)一路、如之何責(zé)其為蘇章何武。以之曳朝紳、如之何責(zé)其為汲黯望之。奔兢於勢要之路者、無怪也。趨附於權(quán)貴之門者、無怪也。牛維馬縶、狗茍繩營、患得患失、無所不至者、無怪也。悠悠風(fēng)塵、靡靡偷俗、清芬消歇、濁滓橫流。惟皇降表秉彝之懿、萌蘗於牛羊斧斤相尋之沖者、其有幾哉。厚今之人才、臣以為變今之士習(xí)、而后可也。臣愿陛下持不息之心、急求所以為淑士之道、則士風(fēng)一淳、人才或於是而可得矣。何謂兵力之弱、國計屈之也。謹(jǐn)粟國史、治平間遣使募京畿淮南兵。司馬光言邊臣之請兵無窮、朝廷之募兵無已、倉之粟粟帛有限、百姓之膏血有涯、愿罷招禁軍、訓(xùn)練舊有之兵、自可備御。臣聞古今天下能免於弱者、必不能免於貧。免於貧者、必不能免於弱。一利之興、一害之伏、未有交受其害者。今之兵財則交受其害矣。自東海城筑、而調(diào)淮兵以防海、則兩淮之兵不足。自襄樊復(fù)歸，而并荊兵以城襄、則荊湖之兵不足。自腥氣染於漢水、冤血濺於寶峰、而正軍忠義空於死徙者過半、則川蜀之兵又不足。江淮之兵又抽而入蜀、又抽而實(shí)荊、則下流之兵愈不足矣。荊湖之兵又分而策應(yīng)、分而鎮(zhèn)撫、則上流之兵愈不足矣。夫國之所恃以自衛(wèi)者、兵也。而今之兵不足如此、國安得而不弱哉。扶其弱而歸之強(qiáng)、則招兵之策、今日直有所不得已者。然召募方新、調(diào)度轉(zhuǎn)急、問之大農(nóng)、大農(nóng)無財、問之版曹、版曹無財、問之餉司、餉司無財。自歲幣銀絹外、未聞有畫一策為軍食計者。是則弱矣、而又未免於貧也。陛下自肝鬲近又創(chuàng)一安邊太平庫、專以供軍、此藝祖積縑帛以易賊首之心也、仁宗皇帝出錢帛以助兵革之心也。轉(zhuǎn)易之間、風(fēng)采立異、前日之弱者可強(qiáng)矣。然飛芻挽粟、給餉饋糧、費(fèi)於兵者幾何。而琳宮梵宇、照耀湖山、土木之費(fèi)、則漏卮也。列灶云屯、樵蘇后爨、費(fèi)於兵者幾何。而霓裳羽衣、靡金飾翠、宮庭之費(fèi)則尾閭也。生熟口券、月給衣糧、費(fèi)於兵者幾何。而量珠輦玉、幸寵希恩、戚畹之費(fèi)、則濫觴也。蓋天下之財專以供軍、則財未有不足者、第重之以浮費(fèi)、重之以冗費(fèi)、則財始瓶罄而疊恥矣。如此則雖欲足兵、其何以給兵耶。臣愿陛下持不息之心、急求所以為節(jié)財之道。則財計一充、兵力或於是而可強(qiáng)矣。何謂虜寇之警、盜賊因之也。謹(jǐn)按國史、紹興間楊么寇洞庭、連跨數(shù)郡大將王躞不能制。時偽齊挾虜使李成寇襄漢、么與交通、朝廷患之。始命岳飛措置上流、已而逐李成、擒楊么、而荊湖平。臣聞外之虜寇不能為中國患、而其來也、必待內(nèi)之變。內(nèi)之盜賊亦不能為中國患、而其起也、必將納外之侮。盜賊而至於通虜寇、則腹心之大患也已。今之所謂虜者。固可畏矣。然而逼我蜀、則蜀帥策滬水之勛。窺我淮、則淮帥奏維揚(yáng)之凱。狼子野心、固不可以一捷止之、然使之無得棄去、則中國之技未為盡其出下、彼亦猶畏中國之有其人也。獨(dú)惟舊海在天一隅、逆雛冗之者數(shù)年于茲、颶風(fēng)瞬息、一葦可航、彼未必不朝夕為趨浙計。然而示能焉、短於舟、疏於水、懼吾唐島之有李寶在耳。然洞庭之湖、煙水沉寂、而浙右之湖、濤瀾沸驚、區(qū)區(qū)妖孽、且謂有楊么之漸矣。得之京師之耆老、皆以為此寇出沒倏閃、往來翕霍、駕舟如飛、運(yùn)楫如神、而我之舟師不及焉。夫東南之長技莫如舟師、我之勝兀術(shù)於金山者以此、我之?dāng)滥媪领恫墒咭源恕６翊瞬芊磼吨灾莆摇⒉晃渖跻印Ｈf一或出於楊么之計、則前日李成之不得志於荊者、未必今日之不得志於浙也。曩聞山東薦饑、有司貪市榷之利、空蘇湖根本以資之、廷紳猶謂互易。安知無為其向?qū)д摺⒁环虻前丁⑷f事瓦裂。又聞魏村江灣福山三寨水軍、興販鹽課、以資逆雛、廷紳猶謂是以捍衛(wèi)之師為商賈之事、以防拓之卒、開向?qū)еT、憂時識治之見、往往如此。肘腋之蜂蠆、懷袖之蛇蝎、是其可以忽乎哉。陛下近者命發(fā)運(yùn)兼憲、合兵財而一其權(quán)、是將為滅此朝食之圖矣。然屯海道者非無軍、控海道者非無將、徒有王數(shù)年之勞、未聞岳飛八日之捷、子太叔平符澤之盜、恐不如此長此不已、臣懼為李成開道地也。臣愿陛下將不息之心、求所以弭寇之道。則寇難一清、邊備或於是而可寬矣。臣伏讀圣策曰、夫不息則久、久則徵、今胡為而未徵歟。變則通、通則久、今其可以屢更歟。臣有以見陛下久於其道、而甚有感乎中庸大易之格言也。臣聞天久而不墜也以運(yùn)、地久而不頹也以轉(zhuǎn)、水久而不腐也以流、日月星辰而常新也以行、天下之凡不息者皆以久也。中庸之不息即所以為大易之變通、大易之變通即所以中庸之不息。變通者之久、固肇於不息者之久也。蓋不息者其心、變通者其跡、其心不息、故其跡亦不息。游乎六合之內(nèi)、而縱論六合外、生乎百世之下、而追想乎百世之上、神化天造、天運(yùn)無端、發(fā)微不可見、充周不可窮、天地之所以變通、固自其不息者為之。圣人之久於其道、亦法天地而已矣。天地以不息而久、圣人亦以不息而久、久不息而言久焉、皆非所以久也。臣嘗讀無逸一書、見其享國之久者有四君焉、而其間有三君為最久。

　　臣求其所以久者、中宗之心嚴(yán)恭寅畏也、高宗之心不敢荒寧也、文王之心無淫于逸、無游于畋也。是三君者、皆無逸而巳矣。彼之無逸、臣之所謂不息也。一無逸而其效如此、然則不息者、非所以久歟。陛下之行道、蓋非一朝夕之暫矣。寶紹以來則涵養(yǎng)此道、端平以來則發(fā)揮此道。嘉熙而淳祐、淳祐而寶祐;十余年間無非持循此道之歲月。陛下處此也、庭燎未輝、臣知其宵衣以待。日中至昃、臣知其玉食弗遑。夜漏已下、臣知其丙枕無寐。圣人之運(yùn)亦可謂。不息矣。然既往之不息者易、方來之不息者難久而不息者易、愈久而愈不息者難。昕臨大庭、百辟星布、陛下之心此時固不息矣。暗室屋漏之隱、試一警省則亦能不息否乎。日御經(jīng)筵、學(xué)士云集、陛下之心此時固不息矣。宦官女子之近、試一循察則亦能不息否乎。不息於外者、固不能保其不息於內(nèi)。不息於此者、固不能保其不息於彼。乍作乍輟、則不息之純心間矣。如此則陛下雖欲久則證、臣知中庸九經(jīng)之治未可以朝夕見也。雖欲通則久、臣知系辭十三卦之功未可以歲月計也。淵蠖蠖之中、虛明應(yīng)物之地、此全在陛下自斟酌自執(zhí)持、頃刻之力不繼、則悠久之功俱廢矣。可不戒哉、可不懼哉。陛下之所以策臣者悉矣、臣之所以忠于陛下者、亦即略陳於前矣。而陛下策之篇終復(fù)曰、子大夫熟之復(fù)之、勿激勿泛、以副朕詳延也之意。臣伏讀圣策至此、陛下所謂詳延之意蓋可識矣。夫陛下自即位以來、未嘗以直言罪士、不惟不罪之以直言、而且導(dǎo)之以直言。臣等嘗恨無由一至天子之庭、以吐其素所蓄積。幸見錄於有司、得以借玉階方寸地、此正臣等披露肺肝之日也。方將明目張膽、蹇謇諤諤、言天下事。陛下乃戒之以勿激勿泛。夫泛、固不切矣。若夫激者、忠之所發(fā)也。陛下胡并與激者之言而厭之邪。厭激者之言、則是將胥臣等而為容容唯唯之歸邪。然則臣將為激者歟。將為泛者歟、抑將遷就陛下之說而姑為不激不泛者歟、雖然、奉對大庭而不激不泛者、固有之矣。

　　臣於漢得一人焉、曰董仲舒。方武帝之策仲舒也、慨然以欲聞大道之要為問、帝之求道、其心蓋甚銳矣。然道以大言、帝將求之虛無渺冥之鄉(xiāng)也。使仲舒於此過言之則激、淺言之則泛、仲舒不激不泛、得一說曰正心。武帝方將求之虛無渺冥之鄉(xiāng)、仲舒乃告之以真實(shí)淺近之理、茲陛下所謂切至之論也。奈何武帝自恃其區(qū)區(qū)英明之資、超偉之識、謂其自足以凌跨六合、籠駕八表、而顧於此語忽焉。仲舒以江都去而武帝所與論道者、他有人矣。臣固嘗為武帝惜也。堂堂天朝固非漢比、而臣之賢亦萬不及仲舒然亦不敢激、不敢泛、切於圣問之所謂道者而得二說焉、以為陛下獻(xiàn)、陛下試采覽焉。一曰、重宰相以開公道之門。臣聞公道在天地間、不可一日壅閼、所以昭蘇而滌決之者、宰相責(zé)也。然扶公道者、宰相之責(zé)、而主公道者、天子之事。天子而侵宰相之權(quán)、則公道已矣。三省樞密、謂之朝廷、天子所與謀大政、出大令之地也。政令不出於中書、昔人謂之斜封墨敕、非盛世事。國初三省紀(jì)綱甚正、中書造命、門下審覆、尚書奉行、宮府之事無一不統(tǒng)於宰相。是以李沆猶以得焚立妃之詔、王旦猶得以沮節(jié)度之除、韓琦猶得出空頭敕以逐內(nèi)侍、杜衍猶得封還內(nèi)降以裁僥幸。蓋宰相之權(quán)尊、則公道始有所依而立也。今陛下之所以為公道者、非不悉埃。以寅緣戒外戚、是以公道責(zé)外戚也。以亦裁制戒內(nèi)司、是以公道者責(zé)內(nèi)司也。以舍法用例戒君臣、.是以公道責(zé)外庭也。雷霆發(fā)部星日燭幽、天下於此成服陛下之明。然或謂比年以來大庭除授、於義有所未安、於法有所未便者、悉以圣旨行之。不惟諸司升補(bǔ)上瀆宸奎、而統(tǒng)帥躥級、閣職超遷、亦以寅緣而行恩澤矣。不惟奸贓湔洗上勞渙汗、而選人通籍、奸胥逭刑、以鉆刺而拜寵命矣。甚至閭閻瑣屑之斗訟、皂隸猥賤之干求、悉達(dá)內(nèi)庭、盡由中降。此何等蟣虱事、而陛下以身親之。大臣幾於為奉承風(fēng)旨之官、三省幾於為奉行文書之府。臣恐天下公道自此壅矣。景祐間罷內(nèi)降、凡詔令皆由中書樞密院、仁祖之所以主張公道者如此。今進(jìn)言者猶以事當(dāng)間出宸斷為說。

　　嗚呼、此亦韓繹告仁祖之辭也、朕固不憚、自有處分、不如先盡大臣之慮而行之。仁祖之所以諭繹者何說也、柰何復(fù)以繹之說、啟人主以奪中書之權(quán)、是何哉。宣靖間創(chuàng)御筆之令、蔡京坐東廊專以奉行御筆為職。其后童貫梁師成用事、而天地為之分裂者數(shù)世、是可鑒矣。臣愿陛下重宰相之權(quán)、正中書之體、凡內(nèi)批必經(jīng)由中書樞蜜院、如先朝故事、則天下幸甚、宗社幸甚。二曰、收君子以壽直道之脈。臣聞直道在天地間、不可一日頹靡、所以光明而張。主之者、君子責(zé)也。然扶直道者、君子之責(zé)、而主直道者、人君子事。人君而至於沮君子之氣、則直道已矣。夫不直則道不見、君子者、直道之倡也、直道一倡於君子。昔人謂之鳳鳴朝陽以為清朝賀國朝、君子氣節(jié)大振、有魚頭參政、有鶻擊臺諫、有鐵面御史、軍國之事無一不得言於君子。是以司馬猶得以殛守忠之奸、劉摯猶得以折李憲之橫、范祖禹猶得以罪宋用臣、張震猶得以擊龍大淵曾睹。蓋君子之氣伸、則直道始有所附而行也。今陛下之所以為直道計者、非不至矣。月有供課、是以直道望諫官也。

　　日有輪札、是以直道望廷臣也。有轉(zhuǎn)對、有請對、有非時召對、是以直道望公卿百執(zhí)事也。江海納污、山藪藏疾、天下於此咸服陛下之量。然或謂比年以來、外廷議論、於己、有所未協(xié)、於情有所未忍者、悉以圣意斷之。不惟言及乘輿、上勤節(jié)貼、而小小予奪、小小廢置、亦且寢罷不報矣。不惟事關(guān)廊廟、上煩調(diào)亭、而小小抨彈、小小糾劾、亦且宣諭不已矣。甚者意涉區(qū)區(qū)之貂珰、論侵瑣瑣之姻婭、不恤公議、反出諫臣、此何等狐鼠輩、而陛下以身庇之。御史至於來和事之譏、臺吏至於重訖了之報、臣恐天下之直道自此沮矣。康定間、歐陽修以言事出、未幾即召以諫院。至和間、唐介以言事貶、未幾即除以諫官。仁祖之所以主直道者如此。今進(jìn)言者猶以臺諫之勢日橫為疑。嗚呼、茲非富弼忠於仁祖之意也。弼傾身下士、寧以宰相受臺諫風(fēng)旨。弼之自處何如也、奈何不知弼之意、反啟人君以厭君子之言、是何心哉。元符間、置看詳理訴所、而士大璀夫得罪者八百馀家、其后鄒浩陳去國、無一人敢為天下伸一喙者、是可鑒矣。臣愿陛下壯正人之氣、養(yǎng)公論之鋒、凡以直言去者悉召之于霜臺烏府中、如先朝故事、則天下幸甚、宗社幸甚。蓋大道之行、天下為公、周道如砥、其直如矢。自古帝王行道者、無先於此也。臣來自山林、有懷欲吐、陛下悵然疑吾道之迂遠(yuǎn)且慨論乎。古今功化之淺深、證效之遲速、而若有大不滿於今日者、臣則以為非行道之罪也。公道不在中書、直道不在臺諫、則以陛下行道用力處、雖勞而未遽食道之報耳。果使中書得以公道總政要、臺諫得以直道糾官邪、是陛下雖端冕凝旒於穆清之上、所謂功化效可以立見。何至積三十馀之工力、而志勤道遠(yuǎn)渺焉未有際邪。臣始以不息二字、為陛下勉、終以公道直為陛下獻(xiàn)。陛下萬幾之暇、儻於是而加三思、則躋帝王、軼漢唐、由此其階也已。臣賦性疏愚、不識忌諱、握筆至此、不自知其言之過於激、亦不自知其言之過於泛。冒犯天威、罪在不赦、惟陛下留神。臣謹(jǐn)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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