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往事的散文

　　有些刻骨銘心的事，一旦經歷了，注定今生難忘，那便是十字路口的往事……

　　那一年，不到17歲，我參加中考。臨近中考的幾個月，命運和我開了個小小的玩笑。有一天晚上，上著晚自習的我，突然感覺頭暈，全身無力，實在堅持不住了，向老師請了假，去看醫生。到了醫務室，醫生詢問，伸手摸摸我頭，發熱，拿體溫表給我量體溫。時間到時，拿給醫生一看，體溫38.5攝氏度，醫生說發燒了，必須掛大針。

　　醫生給我配好針水，我坐在沙發上，伸出右手，摟起袖子，配合醫生。輸液時說起，便知，她是我們學校一位老師的媳婦，女兒也是今年參加中考。說起她女兒，很自豪，成績非常好，希望能考取重點高中，也問我的成績怎么樣。我說，平時測試成績都不錯。“那就好，那就好，到時都考上好高中。”

　　輸完液，從醫務室走出時，早已下晚自習，教室里已熄燈，昏暗的幾盞路燈亮著，剛好望得見走路。

　　今夜顯得非常寂靜，也許明天周末的緣故吧，半個月沒有回家的學生，想家了，想早點睡。要是往日，即使已下自習熄燈了，教室里仍然有點蠟燭看書的學生。此時，望著滿天的星星，我的心極不平靜，非常復雜。

　　到宿舍，我小心翼翼，洗洗腳，躺在床上，一點睡意也沒有，注定是難熬的一晚。

　　第二天早上，舍友都高高興興回家了，宿舍里只剩下我一個人。以往要是隔幾個星期不回家，心里就會特別想家，總是盼著、想著、念著、掐著手指算著，比誰都起得早。這次輪到回家，一點也不興奮，一點也不期盼，心里莫名多了絲絲憂傷，更多了些惆悵。

　　和昨晚相比，病情反而加重，頭越來越疼，就像有什么壓在上面，渾身無力，讓人無所適從，摸摸身上，已身無分文，硬撐著，洗洗臉回家。

　　以前從宿舍走出校門，最多五分鐘，這次竟然走了十五分鐘。

　　到校門口，有幾輛三輪車主叫喊著，到哪里？到哪里？我身上沒有錢，即使有，我也不會坐。此時，我的腦海里浮現了一件事。

　　有一次，臨近幾天就開學，為了籌夠學費，為了能讓米賣個好價錢，父親天不亮就提著手電筒，背米去趕街。

　　那晚剛下了一場雨，第二天早上父親去時，天黑漆漆霧騰騰的，周圍非常寂靜，連地上掉一個針都能聽見。去趕街路，當時都是泥巴路。父親背著米，在電筒光照射下，深一腳淺一腳，路上滑倒好幾次，可父親不擔心自己，反擔心米。到街時，天剛剛亮，陸續有趕街的人，父親成了泥巴人，全身都濕透了，找個好位置，把米放好。慢慢趕街的人越來越多，買米的人也多，可就是沒有人給上好價。太陽慢慢升起，照在大地上，也照在父親的臉上。馬上就要到中午，太陽越來火辣。快到中午吃飯時間，從早都沒有吃東西的父親，肚子咕嚕咕嚕地叫，為了省五塊錢，硬是餓著，也舍不得吃飯。這時，滿臉躊躇，擔心米賣不到好價，正當擔心時，一個買米的，看著米也好，給上了價。雖與要價差點，但父親同意賣了。買米的付了錢，父親點著錢，嘴笑得樂開了花。回到家，母親一味埋怨自己，要是跟著去就好了。這是后來，母親為了鼓勵我好好學習，對我說的，我聽了心很疼，很疼，大哭了一場。

　　回家的路上，我走一段，歇一段，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到家了。母親知道那個星期天我必回家，已早早在門口等著。可這時的我，有氣無力，頭疼得更厲害。父親看到了，問了情況，立馬帶著去醫院看。

　　到醫院，醫生詢問情況，把脈，開藥掛針。父親陪伴在身邊，隔一段時間就問一次好點沒有，好點沒有，每次詢問都很自責，滿臉淚花。

　　輸完液，已經很晚。平時省吃儉用的父親，這次毅然叫輛三輪車。在三輪車上，我一直靠著父親，覺得挺幸福。

　　那次發燒后，沒有治愈，每天都是昏沉沉的，上課打不起精神。中考是一天天臨近，看著其他同學都在認真地備考，心里非常著急，想著這輩子，真的完了，越想，心里越難過。此時，我想起了父親說的話，這輩子，我們吃了沒有上學的虧，現在我們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只要你好好讀，哪怕砸鍋賣鐵，也要供你上學。我就強忍著堅持著，一直到中考。

　　中考結束后，面對頭疼，我的脾氣變得暴怒無常。為了弄清我的病情，姐特意從昆明回來，帶我去石咀檢查。

　　那時，到石咀，要從家翻過一座山，還要走一段泥濘的小路，才能坐到車。一路上，姐不斷安慰我，中考已結束，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按你平時的成績，我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高中，先安心把頭疼治好。

　　到了坐車地點，姐叫了輛面包車，我們姐弟三人坐在上面。在車上，我和弟弟都很高興，這是我們第一次坐車，也是第一次進城。坐在車上，向窗外望，一片片金黃的玉米地，在陽光照射下，是那么耀眼，一群農民正在地里收割，場面是那么迷人，又令人向往。

　　到了醫院，醫生詢問情況，然后，CT、抽血化驗等各種檢查，等到下午拿到結果，一切正常，醫生開了幾盒藥。

　　離開醫院，姐帶我們逛街，給我和弟買了幾雙鞋，吃了點東西，時間也差不多，坐車回家。到家時，天已黑，母親早早的做好飯等著我們。吃飯的時候，姐說今天帶去的錢，剛好合適，不然就麻煩了，我聽了，眼淚又來了。

　　這時的家，風雨飄搖，每當下雨，屋里就漏雨，圍墻泥巴就掉。每當看到這一幕，心比刀絞還疼，日子過得很清貧，我也很努力，父母認為很值，一切都會好，一家人過得也很幸福、很甜美。

　　后來我順利考上高中，一個月才能回一次家。每次回來，母親都做很多好吃的，我覺得很溫暖，很幸福。

　　這些年，這些事隨時會浮現在我的腦海里，就像放電影一樣，是那么清晰。我無論走到哪里，去到何方，我都不會忘記這些，也不能忘，是你們給予了我一切，才換來今天的我……

　　有些刻苦銘心的事，一旦經歷了，注定今生難忘，那便是十字路口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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