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信子的散文

　　從花鳥市場回來的路上，我的手里多了一瓶風信子，之所以說是一瓶，而不是一盆，是因為這是水生的風信子，裝在一個像葫蘆形狀的玻璃瓶里。風信子的種子是一個像洋蔥頭的東西，表面黑乎乎，泛著幽紫的光。

　　賣花草的老板娘是個矮胖的中年婦女，皮膚黝黑，話說很大聲。她依在花店門口，系著一條紅藍相間的格子布圍巾，笑著對我說：“買一株風信子吧，不同的顏色代表不同的花語。”我詫異，像她這樣一樣看似粗獷拙笨的女人，竟然懂得什么叫做花語。詢問了一下價格，不是很貴，于是讓她給我挑一株紫色的。

　　老板娘爽朗的一笑，道，紫色的好，紫色代表著悲傷，憂郁的愛情。暗示著你的愛人，得到了你的愛，你們一定會幸福快樂的。她從一大堆溜黑烏青的“洋蔥頭”里挑出一株，放在一個葫蘆形的玻璃瓶里，盛上水，遞給我，說：“以后每三四天換一次水，春節時就可以開花了。”

　　回到家，把水倒掉，換上了純凈水。透明的玻璃瓶里，風信子安靜的躺在水面，像一粒碩大的黑珍珠，表面呈一片肅穆的黑紫色，似乎昭顯著生命的莊嚴與凝重。我把它小心翼翼的放在電腦桌上，無聊的時候凝視幾眼，想象著花開的情景，嘴角含笑，許多的憂郁在這一刻里似乎都煙消云散了。

　　如此安靜的過了兩天，風信子始終沉默著不發一言。或許江南的冬天還是不夠溫暖，無法催開這寂寥的花事。透明的玻璃瓶，油亮的種子，在這個寒意闌珊的季節里，未免還是蕭瑟單調了些，于是我再次跑到魚鳥市場，買回兩條小小的金魚。買金魚的時候，考慮到玻璃瓶的容量有限，特地挑了兩條一寸見長的，一條紅色，一條白色。

　　紅色的在水中異常活躍，一時瓶底，一時瓶中，動作矯健，像一團游動的火焰。白色的，比較安靜，常常潛伏在一個地方，很長時間都未動一下，我于是用手指輕輕地敲擊瓶壁，才見它飛快的躥動一下。我想，等到風信子白須飄飄的根須長出來的時候，這兩條小金魚穿梭其中，也是一副極為生動的圖畫。

　　可是，第二天早上的時候，侄子蹲在花瓶前，大聲叫道：“叔叔，這條白色的小金魚好像歸西了。”“歸西了。”我湊近一看，果然那條白色的小金魚翻在肚皮，直挺挺的沉于瓶底。

　　生命在于運動。這條白色的，好靜，所以嗚呼的早。還是這條紅色的靈活，仍然自由自得的游暢在水中。可是到了晚上，這條擅于游動的小金魚，終于抵不過宿命里的安排，也躺到了瓶底，追隨著那條白色小金魚而去了。

　　兩條鮮活的小生命不到兩天的功夫，就這樣的無聲無息了。我終于有些難過，是我的無知，還是我的溺愛害死了它們？難道風信子根部有毒？我放棄了侄子的提議，再去買兩條小金魚回來。也許這個花瓶只能養一種植物，無法跟其它的動物達到和諧相處。我不殺伯人，伯人卻因我而死。同樣的錯誤，我絕不能犯兩次。

　　風信子，這株帶著美麗花語的愛情圣物，就這樣的安靜躺在我電腦旁，陪著那些飄著墨香的書本，一起陪著我渡過這個漫長的冬天。過了幾天，風信子的根部冒出一點點潔白的根須，我開始欣喜，這株風信子終于開始成長了。

　　根須慢慢的變長，像一把把倒插在水中的劍，尖尖的頭顱，像四面八方延伸。生命真的是很微妙。風信子種子的中間又冒出了一點翠綠，它在發芽了。陽光從窗外穿進來，玻璃瓶里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美麗而幽靜。

　　古希臘的神話里，風信子是太陽神阿波羅鐘愛的美少年雅辛托斯，被其所擲鐵餅誤傷而死。傳說中，在雅辛托斯的血泊中，長出了一種美麗的花，這種花就叫做風信子，代表著悲傷的愛情，永遠的懷念。

　　天氣越來越冷，風信子的白根越來越長，快要觸到瓶底了。很難想象，沒有土壤里肥沃的養分，這花也能生機勃勃。種子尖部的嫩芽也在慢慢變大，很是期待葉片長成，花開滿枝的景象。有人說，風信子，只要點燃生命之火，便可同享豐富人生。我望向窗外，陽光明媚，天空蔚藍，我的紫色風信子，給你我的愛，我們一定都會幸福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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