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經典散文

　　一、

　　初冬的凌晨，屋子里黑蒙蒙的，一絲絲光亮從窗簾的縫隙處透進來，一縷縷清冷的寒風從玻璃窗處徐徐撫來，無奈，我竟被它弄醒了。睡眼惺忪的我摸索著拿起手機，看時針已經指向了五時半整，急忙起床，叫醒熟睡的女兒，牽著活潑可愛的小狗“貝貝”走出家門，去迎接初升的朝陽。

　　微寒的晨風吹的臉生疼，冷風蠻橫地鉆入脖頸里，順著敞開的衣領滲入全身，平素喜暖的我急忙豎起衣領，頭往下縮了縮。牽著貝貝的手也自然地往袖子里撤退，正撒著腳丫子奔跑的貝貝被我拽的打了個趔趄，不滿意地回頭沖著我“汪汪汪”抗議起來。

　　住宅樓外面陰沉沉的小巷里只有一盞路燈，昏暗的燈光照著長長的巷道，把我們的身影拉的很夸張很丑的樣子，讓我心里害怕。寂靜無聲，只能聽到我們自己的腳步聲，“噠噠噠”傳的很遠很遠。雖然心里有點發虛，為了給女兒做榜樣，我壯著膽嬉笑著跟女兒說笑打鬧，講訴單位的趣事緩解緊張的氣氛。走到外面空曠的大街上，整齊的路燈一排排的閃著耀眼的光芒，明亮的燈光刺激著我的眼睛。瞇著雙眼，我打量著這座已經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街燈好比天上的星星一樣多，路邊立著形態各異、體型肥大、五彩繽紛的燈箱，霓虹燈閃爍吸引著人們注視燈箱表面上各色的廣告語、彩繪圖。放眼望去，街道兩旁整齊的燈柱高大傲氣地頂著锃亮的白熾燈，城市的夜晚像白晝一樣明亮，巡視夜空的星星累了，眨著眼睛俯視著人間燈火輝煌的夜晚，疑惑地互相詢問：為什么地球人沒有了黑夜，為什么人間的夜晚比天堂還要熱鬧非凡！

　　我慢悠悠地走著，貝貝委屈地拖著我使勁向前沖，無奈地扭頭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我。女兒瀟灑地走在最前面，微笑著看著我和貝貝之間無聲戰斗、眼神對視、溝通交流，看著中年的我膽怯畏縮，稚氣的貝貝斗志昂揚，默默贊許地大步前行，任由貝貝清脆的歡叫聲穿越黎明前的黑暗，喚醒沉睡中的太陽。

　　二、

　　女兒今年是高三的學生，自小酷愛唱歌的她報考了聲樂專業，暫時不用去學校學習文化課，跟著頗有名望的老師學習唱歌彈琴。為了專攻聲樂，一塊學習聲樂的同學們每天早晨天不亮必須到寂寥的烈士陵園去練聲。其實有個女同學跟她一路，睡眠較少的我情愿陪著女兒去晨練，再加上每天必須遛狗狗，日久天長就出現了天不亮母女倆牽著寵物悠閑晨跑的景象。

　　此時，天邊隱約出現了絲絲亮光，寬闊的馬路上行人稀少，偶爾可見幾個晨跑的人從身邊一閃而過。昏暗的路燈孤獨地散發出橘黃色的光芒，照著行人和各種建筑物喜劇似得拉長了的影子，影子在地面上隨風搖曳，或胖或瘦，或長或短，靜靜地睡在荒涼的大地上。

　　迎面走來一對白發蒼蒼的老夫妻，老人那滿頭銀絲在路燈的照射下閃著銀光，歷經滄桑的臉上紅光滿面、閃爍著燦爛的笑容，互相攙扶著，腳步略微蹣跚地向著時代廣場走去。他們神態安詳，穿著舒服的休閑運動衣，漫步人生路，耳畔傳來了陣陣悠揚的音樂聲，廣場上晨練的人漸漸增多，三五成群，有的在跑步，有的在喊著嗓子，有的在做保健操，形形色色的城里人在晨曦中開始了一天的運動，共同迎接著東方的魚肚白。太陽公公被嘈雜的人聲驚醒，伸個懶腰露出一點腦袋，照的天空微亮，也許是怕冷吧，又不滿意地縮回云朵中去。天空依舊一片灰暗。

　　女兒的同學在十字路口的路燈下等候著我們。彼此早已熟悉的貝貝“汪汪汪”朝著她無聊地叫了幾聲，也算是打了招呼，友善的搖著尾巴向她示好，還圍著她轉圈圈，善意的用滿嘴尖牙輕輕撕咬她的褲腳，偶爾跳起來后蹄直立，前蹄淘氣地抱著人家纖細的小腿，色色的不舍得松開。她們說笑著拉著貝貝緩慢前行，不氣惱不呵斥貝貝，任由它抱著腿跳躍著向前蹦蹦噠噠。我看不過去了，吼道：“貝貝，再不松開我就打你了啊！小色狗！”畢竟我是它的主人，見我生氣了，貝貝乖乖地松開前蹄，跑到兩個女孩子中間，歡快地帶路跑著，領著我們走向烈士陵園。

　　天漸漸的亮了，初冬的清晨略有些寒意，天空依舊灰藍色，太陽公公可能累了，躲在云層里瞇著眼睛打哈欠，遲遲不來上班。只是，看著兩個朝氣蓬勃的青春美少女昂首挺胸向著自己的目標沖刺，不懼嚴寒，不辭辛苦，再看看漸近的陵園里綠意盎然的松柏長青、四季如春，我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生命力在她們身體中吶喊膨脹，這是大自然賦予萬物的本能，只要生命存在一天，奮斗的腳步永不停息！

　　三、

　　沉浸在遐思中的我被身邊呼嘯而過的一輛輛公交車驚醒。那風馳電掣般的巨無霸拖著年老體衰的車身疾馳瘋跑，抬頭看：司機師傅正襟危坐、雙目凝視著前面路廣人稀的寬敞馬路，手握方向盤、腳踏油門專心致志地放心奔跑，一掃往日里左顧右盼、瑟瑟縮縮、如蝸牛爬行般地緩慢行駛。想到他心中的那個爽快，肯定興奮地直想罵娘吧！老子這么酷的駕駛技術，開著公交車慢慢悠悠地十幾年了，每天只有早晨能痛快淋漓地跑半個來小時，真是憋屈的難受。

　　不過，畢竟車身沉重，年久失修的公交車承受不了超速行駛的惡作劇，“哐哐當當”、“吱吱嘎嘎”的雜音頻頻響起、此起彼落，提醒著路人：快快躲開，師傅在發彪，我的心臟受不了啦，不知道何時就會偏離軌道、誤打誤撞，請大家注意交通安全！

　　平素就愛瞎操心的我不禁啞然失笑，給師傅們一點自由吧！他們每天早出晚歸，單調枯燥的駕駛著公交車慢吞吞地穿梭在城市的交通要道，身上承載著城市的希望和未來，擔負著青年才俊、工薪階層、打拼創業的城市人們奔波勞累著的生命安全！他們的職業是樸實平凡的，他們的行為是簡單粗曠的，他們的情操是至高無上的！

　　此時，“唰唰唰”清晰的掃地聲從不遠處傳來，前面有一個垃圾中轉站，一堆堆垃圾整齊地歸類放置，一群身著溫暖明亮的橘黃色工作服的環衛女工正在細心地清掃街面上散亂的樹葉，各類垃圾被她們耐心地分類處理好。她們默默地工作，顧不上擦去臉上的汗滴，有幾位大嬸的臉上不知何時被臟手碰觸的黑色痕跡在汗水的映襯下發著光，閃亮顯眼。寬大的工服包裹著女性婀娜豐滿的軀體，淡妝素裹的女人們突顯出勞動女性的嫵媚和風采。

　　她們是城市的美容師、文明的守護神、保衛環境的衛士，她們是家里孩子的母親、老公的好妻子、父母的閨女兒媳，她們肩負著照顧好子女及老人的責任，還得充當著高超的廚師、廉價的保姆。她們每天凌晨四點鐘開始起床準備早餐，清掃屋子，忙碌的腳不沾地。直到五點鐘換上工服來到大街上完成自己的掃大街的工作，履行自己對城市最卑微的承諾。

　　待到朝陽升起、行人匆匆忙忙出行時候，整潔干凈的城市面貌讓人們心情愉悅，她們還得堅守崗位，保持各自的責任區衛生，隨時隨地撿起少數不守規矩的居民隨手丟棄的紙片、塑料袋、快餐盒等垃圾。白日里你用心觀看，城市里隨處可見環衛女工樸素的身影，成為城市里一道靚麗的風景！

　　四、

　　太行太岳烈士陵園位于我們這個城市的南段，是政府為紀念在抗日戰爭中英勇犧牲于太行太岳的中華民族優秀兒女而建立的。陵園里青松郁郁、林濤陣陣，樹木以松柏為主題，參雜著本土的楊柳槐榆等蒼天大樹，長年綠樹蔥蔥。

　　這個大清早，我們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烈士陵園正南門口，女兒和同學一塊去到樹林深處尋找老師和同學們開始練聲了。貝貝沖著她們發出“啊啊喔喔”聲音的方向“汪汪”叫個不停，我漫步在林蔭道上，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欣賞著陵園的美景，環視周圍逐漸增多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感覺似乎身上暖和起來，心里的負面情緒減少了，取而代之的是生活的激情和前進的動力。

　　陵園里到處是悠閑的人們散步、晨跑、聊天、嬉戲。這時，陵園上空響起了鏗鏘有力的流行音樂聲，那是喜愛跳廣場舞的人們開始載歌載舞了。晨練的人們陸續匯聚一起，練太極拳的，跳交誼舞、扇子舞的，打拳的，舞劍的，形形色色的有益身體的文體活動在悄悄上演，陵園的早晨沸騰了，整個陵園成了人們休閑運動的場所。

　　我欣然融入晨跑的隊伍中去，跟著人們在樹林里輕歌漫步，間或伸展胳膊、活動活動腿部，跑累了就停下來做做壓腿、下腰的動作，感覺神清氣爽。貝貝則是乖乖地在草坪上跳躍歡叫，如有別人家的寵物狗也來遛彎，草坪上就會表演一幕的精彩的“小狗鬧春”景象，吸引許多人的圍觀和贊美：這只小狗真乖，眼睛水靈靈的，眼珠里透露著聰明伶俐的光芒，似乎一彎清泉，清澈喜人，讓人好想抱著它、撫摸它！看，這只小狗竟然爬到了成年的牧羊犬身上，有膽量有勇氣，真棒耶！而那只牧羊犬不知道是喜歡小貝貝的乖巧，還是本性溫順善良，靜靜地立在草坪上，任憑貝貝淘氣頑皮的在它的背上翻轉跳躍，折騰研磨，一聲也不叫，還伸出鼻子去親吻貝貝的小屁股，那么溫柔、和善！

　　“貝貝，咱們回家吧！”我柔聲地喊著狗狗的名字，像是母親在呼喚孩子的乳名，那么的親切入耳。貝貝看著我，乖乖地搖著尾巴向烈士陵園的門口帶路。我邁開大步走在大街上，心里思緒萬千，一掃平日的郁郁寡歡、凍得發僵的面容上出現了燦爛的笑容。東方的天空出現了一縷縷淡紅色，隱約可見太陽公公頑皮的笑臉一閃又隱藏到了云層里，遲遲不出來。

　　冬天已經到了，春天的腳步正在踏著節拍緩緩而來！希望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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