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味果酥迎新年的散文

　　春節已去，可余音繞梁。那日，趁著午后的陽光，我饒有興致地散步在小區林蔭道上，偶爾聽到坐在休閑凳上的居民們津津樂道地談論著春節中發生的趣聞，而且個個振振有詞地回憶過年往事，手舞足蹈地描繪得有聲有色，她們七嘴八舌的熱議，一會吸引一大幫湊熱鬧的人。

　　聽著她們的熱議，燃起我那些難忘的往事。

　　其實年代并不遙遠，準確地說，就是八十年代以前。那個年代，尤其是農村，還處于比較貧窮狀態。雖窮，但年味特別濃，老傳統老習俗樣樣不馬虎。盡管手頭拮據，在人們的習慣中，早早就要把過年要吃的東西準備好。一來家人趁著過年的休閑，尋覓一段濃濃的親情，走親訪友，你來我往，大家坐在一起邊吃邊聊，敘敘舊或者是新年的打算，二來就是一家老小解善一下生活，激起更多的生活樂趣。

　　一

　　家鄉的苕果子（就是紅薯片）是一道十分受歡迎的土特產。每年秋季來臨的時候，家家戶戶就要忙著秋收，種在自留地里的苕都要逐漸挖起來。大人都要留心，后來我做大人了也是如此。首先，把挖起來的苕進行篩選。好一點的就拿到市場上去買，換點油鹽錢。那些看不上眼的二等苕能蒸能煮的，就當糧食吃，三等苕，但又可以切出片片的，就用來做苕果子吃。剩余丟下的就是苕根了。這樣既不浪費，加工一下，又能成為一道新花樣。何樂而不為呢？

　　切出的苕片片，先在開水里打撈一下，把表面一層淀粉去掉，以免互相粘連。過完水的苕片片，就一片一片地碼在家里的涼席或者蘆席上進行晾曬，如果趕上好太陽，一般曬個三四天，就曬枯了。如果遇到下雨天，指望風吹干，一般要用一個星期或者上十天左右。曬干的苕片片，就用布袋一起裝好，到過年時一般用油炸，炸出來的苕果子，淺淺的甜，淡淡的香，甜而不膩，酥而不脆，無論大人還是孩子都說，吃一天都不會膩歪，所以，苕果子是家鄉人十分親睞的土特產品。

　　二

　　豆絲果子也是每年家家戶戶必備的一種特產。提起豆絲果子，同樣是一道加工比較麻煩的過程，盡管如此，人們十分盡心，因為不是為了加工而加工，而是和做豆絲一起出品。

　　每年冬季，鄉親們都要忙著攤豆絲，攤豆絲的過程就是頭天把計劃好的米和豆子泡好。一般十斤米勾兌三斤豆子。米和豆子是有區別的，過去年代，家況好的人家，挑選上等米，上等綠豆一起做。條件差的家庭，就隨意用平常吃的米和黃豆將就做。這兩種東西做出來的豆絲，吃到口里是有區別的，上等的煮在鍋里，清清郎朗，一條條絲絲入扣般地連接在一起，吃起來肉坨了。二等的，煮在鍋里，就容易起糊，吃起來稍微硬或者沙啷些。就這樣，人們各自因地制宜地在家里忙得不亦樂乎。

　　首先把頭天泡好的米和豆子勾兌在一起，用人工磨子磨，磨出米漿。如果想做多一點，就要磨一天或者大半晚上，基本每戶都是如此。因為做豆絲總要考慮到來年春季農忙時，累死累活地回家了，想點油鹽水喝，就煮點豆絲解饞，給心靈一點慰藉。

　　那時農村基本都是兩口大土灶連著，土灶上架著兩口鍋，然后在土灶旁邊搭個臺子，放上米漿，米漿是用大木盆裝上的。做豆絲的人手握一個半瓦片，一把小鐵鏟。半瓦片是湖里撿來磨得光光而做成的。做的時候，首先用刷子在鍋里刷上薄薄的一成油，然后就一碗一碗地把米漿旋在鍋里，隨即用瓦片搟均勻，起鍋時，一下就可以揭起來，揭不起來的，就用小鏟子稍微鏟一下就可以了，這就叫攤豆絲。揭起來的`豆絲是一張張熱呼呼的圓形的，這時有專人端在事先搭好的席子上，攤涼，然后用刀切出一條條的絲絲，曬干了，就稱為豆絲。

　　豆絲果就是把揭起來的豆絲上撒點黑芝麻，全部切成菱形塊塊，一般這樣的豆絲計劃在三五斤左右，最后都和豆絲一起拿出去曬，曬干了，豆絲果就單獨放在一起，過年時拿出來，有的用炸炮機炸，有的用油炸，有的用沙炒。這三種制作，都是香酥可口，老少皆宜。

　　三

　　糍粑果子。說起糍粑果子，相比而言稍微簡單一點。一般家庭為了打糍粑，都選上好的糯米，提前幾天用盆子泡起來，基本泡個三五天，就用木正放在土灶鍋里蒸，蒸熟了一起倒在預先準備好的粑缸里，然后兩個大力士用揣糍粑的粑棍，圍著粑缸使勁地揣。粑棍像極了犁尾巴，整個粑棍圓圓光光的，揣米的一頭是橢圓形的，比上半部略粗一點。一般的材質使用棗樹做，因為棗樹用力不容易斷。這樣一直揣到整個糯米爛熟爛熟后，就開始做粑。做粑時還要男將用干凈的手，一坨一坨扯起來，放在簸箕上一個個地揉成團團放到粑印上，粑印一般有單喜或者雙喜或者雙喜臨門等字樣。做成的糍粑就是喜氣洋洋，有的還在糍粑中間點上一點紅，表示紅紅火火，圓圓滿滿。農家人都十分講究這樣，整個過程大家都說吉利的話，互相勉勵，互相祝賀，互相祝福。來年大吉大利，萬事如意。

　　糍粑果子就是在打成糍粑后，將糍粑切成一片片曬干，吃的時候，用油炸，一筲箕糍粑干，放在鍋里，一下就起泡，很快打起來，炸成的糍粑果變成幾筲箕，因為油炸后，又泡又大，吃起來黏黏的，但又十分爽口，一點也不膩人，大人孩子都喜歡吃。

　　做好的果子一般收藏在壇子里，過年了，就拿出來擺在堂屋的桌子上，歡歡喜喜迎新年，供親朋好友來品嘗。尤其是三十晚上，一家三代四代同堂邊吃邊聊，不亦樂乎。

　　這三種果子，雖土里吧唧，和現在相比，好像不值錢，真正意義上，它絕對是綠色食品，沒有化肥農藥，沒有公害，它又是咱家鄉千年來的傳統食文化，它伴隨著勤勞樸實的家鄉人走過無數個歲月。尤其是攤豆絲，打糍粑的過程，熱鬧非凡。那時，只要哪家攤豆絲，打糍粑，基本大伙都要前往幫忙，有力的出力，會說的講笑話，懂古文的，談古論今，好像這場忙碌就是一場文化大會戰，往往一個夜晚不知不覺地在快樂聲中走進月色深處。

　　回頭，再看看大家談笑風生，幸福溢滿眉梢，柳條搖曳喜樂年華，懷念與憧憬相交織，清貧與富有，歲月如歌，生活如詩，情景交融氤氳著大庭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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