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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念母親23年散文
二十多年前，尚不是一個發(fā)達的年代，父親27歲未婚，已屬超大齡青年，我的家鄉(xiāng)地處中原，那時候，在別人看來，中原應該是不缺吃的，于是，很多外省的婦女嫁到我們那里，包括四川、山東等。至今，我上一輩的那代女人，在我們村很多都是四川、山東人，而我母親，就是來自山東。
父親27歲那年，有人帶了個女的來到我們村，給大伯說媳婦，結(jié)果她看上了我的父親，后來便和父親成了親，成了我的母親。
以后的故事是，父母結(jié)婚一年后都沒有小孩，村里的老人說在月圓夜用掃把掃院子，就會在來年添小孩。于是，母親經(jīng)常在月圓夜掃院子，到了第二年夏天，便生了我，我的命運是被掃出來的，但我不是掃把星。
母親是山東人，個子高大，勁頭十足，而且心靈手巧，家里一直到現(xiàn)在都保留著母親做的鴛鴦?wù)砗烷T簾，以及為我做的披風，她的縫紉機一直到現(xiàn)在都完好無損，由我現(xiàn)在的后母用。
聽人們說，那時候她們一幫婦女去割草，不一會兒母親就割滿了一籮筐，接著她就幫別人割，割好后別人背不動，扛不到背上，母親就幫人家放上去，替人家扶著背回來。村上一奶奶（那時還年輕，輩份高）和母親一起去打面，母親幫她把麥子扛到車子上，又讓奶奶坐車上母親拉著走，可那奶奶不坐，要幫母親推車，母親不同意，不想累著她，就把她抱上車，一個人拉著麥子和奶奶去打面，打完回來，母親不顯臟，又幫奶奶把面粉搬進屋。那時，村上很多人的衣服是母親做的，她教過很多媳婦們針線活，給很多人納過千層底。母親特能吃苦，我們以前在村東邊住，后來搬到西邊，父親和母親兩人親自拖泥胚，燒磚，不知熬了多少日夜，后來找人幫忙蓋起三間瓦房。
轉(zhuǎn)眼四年過去了，父母一直過著幸福的生活。但那個年代，人販子很多，偏偏我的外婆和舅舅就是。
一天，收到外婆的電報：“病危，速回”，就這簡短的幾個字，母親回了，回了山東，而造成我從小失去母親的不幸，便從那刻開始。十來天后，母親回來了，帶著一臉茫然與無助，在家呆了兩天，很多人看出了母親的異樣，但都沒放心上，以為是外婆的病讓母親不順心。回來的那兩天，家里在打井，很忙，父親一直沒和母親說上話，而母親一直抱著我不放，眼角卻含著淚。第三天父親打面去了，母親跟奶奶說，天冷了，給我買件鴨絨襖去，我當時還拉著母親要跟去，母親給了我兩分錢說：“聽話，買糖去，一會媽就回來了。”就這樣，我放走了母親。
母親去了縣城，把車子放在大伯那里，一個人去了，結(jié)果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大伯左等右等不見人，中午跑回來，剛好碰上打面回來的父親，問了句人回來沒有？父親已經(jīng)察覺了問題，車子一放，兩人就去找了，但一切徒勞，母親去了車站，坐車永遠的離開了我。
我的兒時沒有關(guān)于母親的記憶，所有關(guān)于母親的故事都是從奶奶和別人口中得知，父親幾乎不給我講這些，但我知道父親也深愛著母親，他內(nèi)心比我還痛苦。如今，很多年過去了，我一直沒有聽到過關(guān)于母親一些不好的故事。
母親就這樣走了，我的幼年一直在學習和奔波中成長。上學時經(jīng)常請假，去找母親。那時候的公安局，MD黑，父親花了很多冤枉錢都沒找回母親。我有三個姨，二姨在鎮(zhèn)平住。有一天聽說母親在二姨家，我和父親趕了過去，結(jié)果那次我差點走失。在大街上，我一直低著頭跟在父親后面，卻沒發(fā)現(xiàn)父親轉(zhuǎn)身去了商店，我竟然跟著前面的一個人走了起來，父親發(fā)現(xiàn)不見了我，扭頭一看我跟別人走了很遠，趕快把我拉了回來。下午到了二姨家，不知道他們一起在說些什么？只隱約的記得什么過來。就這樣到了晚上，見到的卻是小姨，后來聽說她也被外婆給毀了。
我記得那晚我坐在小姨腿上，小姨問我：“娃，想媽嗎？”我那時已經(jīng)沒有母親的印象，只知道是去找母親，當時的我以為那就是母親。聽到那句話，只感覺當時一片寂靜，都看著我，聽到我說“想”，他們都低下了頭。我只感覺一串串的淚水滴在我的臉上，流進我的嘴里，很苦，很苦。
輾轉(zhuǎn)了很多年，我一直沒找到母親，至到現(xiàn)在我都在想，那時候聽到的嘆息和吃到了淚水，究竟是真是假，我卻不知道。然而就在那幾年，每年都會收到母親托人寫的信和寄來的衣服，鞋以及很多給我以后結(jié)婚用的新床單。而那時我也寫了很多信給母親，包括老師教的《世上只有媽媽好》。我知道母親每次看我的信絕對都會哭，因為我見過父親看了我的信時就哭過。有次聽說母親太想我，偷偷要回來，卻被那個男人給抓到，把腿給打折了，我聽到后，哭了，我知道母親是真的愛我。后來父親按著地址找，也徒勞，反而被一些人拉到一個地方把錢給搜完了，差點回不來。
如今很多年過去了，和母親也斷了聯(lián)系，聽說她在那邊也有了自己的兒女，應該也過著幸福的生活。而我卻一直活在母親的陰影中，經(jīng)常想起母親以及母親的故事時，默默落淚。就在去年，一次坐公交車，突然又想起了母親，轉(zhuǎn)眼往窗外看時，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映入我的眼簾，那背影和我描繪的好像，我竟然忍不住的眼淚在眶中直打轉(zhuǎn)，臉憋的通紅不敢出聲，生怕別人的目光穿透我的心，但我知道那女人不是。
前幾年又有了母親的消息。聽說小姨打回來電話（我一直到現(xiàn)在都詫異，不明白小姨從哪里得知我們的電話），說母親現(xiàn)在很想我，在她心里一直虧欠我很多年，而現(xiàn)在因過度想念已經(jīng)造成精神輕微的失常。小姨說她們都知道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一個穩(wěn)定的家，不想打擾我們的生活，只希望父親能同意母親回來看看我，但父親不想讓這事影響到我的后母以及我現(xiàn)在的生活，因為后母和父親感情很好，而我也到了結(jié)婚的年齡，怕影響到我的婚事，所以沒答應。這事父親一直瞞著我，也是后來別人告訴的我，我才得知。當時我很生氣，堅持給父親要小姨的電話，然而那個號碼已成空號。而我在生父親氣的同時，只能認命老天對我就是這般不厚道。
就這樣過了23年沒有母親的生活，我一直將內(nèi)心的痛苦深度埋藏，不愿透露給別人聽，但我一直沒放下對母親的思念與愛，終有一日，我會跪在母親面前，叫聲“媽媽，我還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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