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遍建昌山重水復散文

　　素珠營子鄉和雷家店鄉是相鄰的兩個鄉，一條長長的山脈把兩個鄉分成嶺上嶺下。查看建昌地圖，兩個鄉的邊界線至少有四十里，但卻沒聽說過兩鄉之間有近路可通，這么長的邊界線，難道真的沒有路可通么？到底有沒有，只有親自去尋找一趟才能知道。

　　素珠營子鄉東面靠山，西臨大凌河，土地肥沃，大面積的農田可以引大凌河水灌溉，是建昌的主要糧食產區之一，原來的石灰窯子鄉合鄉并鎮時劃歸了素珠營子鄉，使得素珠營子鄉轄區成為細長的一條，如同柳葉的形狀。素珠營子街上有兩棵粗大的國槐樹，直徑將近一米，樹齡約二百年，是蒙古族大戶王家的先人所栽。王家曾經良田千畝，騾馬成群，當家人被稱為“坐老爺”，意思是坐在家里收租子的老爺。

　　我騎著摩托車從素珠營子繼續向南走，經過馬場村、白廟子村到佟杖子村，一路向東面遠望，全是連綿不斷的山，看不出有路可通的跡象。我去佟杖子一家小商店打聽能不能去雷家店的袁杖子，昏昏欲睡的店主一聽我打聽道，立馬來了精神，十分耐心地告訴我說，沿路向前走，過一個嶺就是梁杖子，從梁杖子下路向左是二杖子，從二杖子可去袁杖子，大三輪車都能走。看來我判斷的不錯，果然有路可通。

　　我不緊不慢地前行，前幾天下過一場大雨，近山蒼翠，遠山如黛，全是養眼的綠色。碧空如洗，不見一絲云彩，路上少有車輛行人。到了梁杖子，按照商店店主所說，我離開平坦的鄉級公路，向左轉，道路雖然是水泥路面，卻崎嶇難行，進入一個樹木掩映的村子，民居陳舊，院墻是歪曲的石頭墻，水溝里流淌著清澈的溪水，我估摸這里就是二杖子屯。路邊站著一個黑瘦的老頭，我向他問路，他張嘴啊啊了兩聲，然后搖了搖頭，我竟然問到一個不會說話的人身上。

　　索性不再問路，沿著坑洼不平的水泥路向前走，村子西面的山崗上有兩棵松樹亭亭如蓋，我停車去拍照。松樹粗一人可抱，裸露的樹根深扎在風化的碎石里，幾乎沒有土，這樣的土質條件其他的樹無法生長，周圍只有低矮的一叢一叢的荊條。從生長條件判斷，這樹樹齡至少有二百年，樹干上系著紅布條，樹旁有香爐和燒香的痕跡，看來是被人們敬為神靈的樹。在鄉下，幾乎所有的百年以上的古樹都被附近的人們敬為神靈，認作干爹或干媽，但我不知道如何區分樹的性別。

　　村子里的岔路很多，我不得不向人打聽路，在鄉下，向人問路是很愉快的事情，所有人都熱心而又耐心地為你指路，絕不像行色匆匆的城里人，兩個字或用下巴一示意就敷衍了事。

　　樹蔭下坐著幾個乘涼的人，都是老人和婦女，青壯年都出外打工去了，老人、婦女和兒童在家留守。我向他們打聽路，他們七嘴八舌地告訴我，從這里往南沒有路了，往東，山腳下有幾戶人家，那個屯叫塔山，有個果園，穿過果園，再翻過山，就到雷家店鄉境內了，但這條路冬天春天時可走，能走柴油三輪車，夏天，道路上長滿了草，很難走，再加上前幾天的大雨，山水把道都沖壞了，不一定能過去。

　　既然不遠幾十里風塵仆仆地來了，漫無目的的游山玩水，就是懸崖峭壁、惡水險灘我也要闖一闖，無限風光在險峰，越是艱險越向前么！

　　二杖子屯處在四山環抱中，村頭的山口稍微窄小，里面四野開闊，山清水秀，鳥語果香。樹蔭下三三兩兩地坐著乘涼的人，你一句他一句地嘮著家常，一派祥和安靜的鄉村景象。

　　我按著他們的指點，沿著水泥路向東騎行，今年雨水充足，路旁水溝里的水溢到路面上，嘩嘩地流淌著，摩托車駛過，濺起潔白的水花。兩面的山坡上是成片的果園，山坡下的平地種著玉米、高粱、谷子，都長勢良好，今年是個好年頭。

　　地勢愈來愈高，進了一個窄窄的山谷里，窄得僅容下兩米多寬的路和一條溪水，樹木茂密，涼風習習。到了山谷深處，路邊有一小小的蓄水池，池邊有一幢房屋，鐵絲網圍成的院子，不像是個人家，水泥路到這里為止了。再往前，隱約有路，長滿了柴草，無法通行。摩托車聲驚動了院里的狗，狂吠起來，有人出來，我問去雷家店鄉袁杖子的路，他告訴我，你走錯路了，去袁杖子應該從這條溝北面的果園穿過去，只是那條路很長時間沒人走了，不知道還能不能過去。

　　我調轉車頭往回走，正是中午時分，出了這條樹木茂密的山谷，驕陽似火，田間的小路溝溝坎坎，崎嶇難行，我小心謹慎的駕駛著，無暇觀看四周的風景。有多條岔路，我挑較寬闊有車轍的走，果園里看不見人影，尚未成熟的蘋果雞蛋般大小，掛滿枝頭，山風吹來，沉甸甸地顫動。

　　走到果園的盡頭，路又沒了，只好再轉回去，再選擇另一條路，沒走多遠，路又沒了。走了幾條路，竟然沒有一條可通，不是通向山頂的，就是中斷在田地中的，還有一條滿是荒草，積水處處，泥濘難行，我左找右找，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實在是不知道往哪走了，只好停下車，走上山崗，舉目張望，莊稼地一片連著一片，看不出哪里有路的跡象。而東面的山下，可以看到樹木掩映的房屋，那就是我要去的雷家店鄉，雞犬聲隱約可聞，就是找不到摩托車可走的路徑。

　　烈日當空，水早已喝光，害怕果樹噴灑了農藥，看著累累的果實卻不敢動，山上有野山棗，紅紅的如同珍珠，摘下來吃，酸中帶甜，聊以充饑解渴。

　　我不甘心我的行程半途而廢，四野茫茫，找不到可以打聽路的人，毫無辦法。我突然想起，一進村時問路問到了啞巴身上的事，據說是會背興的，諸事不順利，我獨身一人，倘若發生意外，怎么辦？凡事不可勉強，順其自然才好，算了吧！

　　于是，我悻悻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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