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屋中的老人-散文欣賞

　　小鎮(zhèn)上，一間古屋安靜地站在這片詳和的土地上，破舊的墻壁暴露出猙獰的鋼筋，灰黑色的墻磚上記錄著昨夜雨的痕跡，幾處爬山虎散發(fā)出植物的清香，讓小鎮(zhèn)變得更加安寧。

　　這間屋子里只有一個老人和一堆書，老人靠賣書維持著生活，然而他這里的書大多是很長年代的書，還是用線裝訂起來的，所以來買書的人并不多。

　　老人閑著沒事的時候，喜歡將書一遍又一遍地擦試，將人們弄褶皺的地方抹平，仿佛在撫摸小孩子的頭一樣，眼神中充滿愛憐。

　　陽光眨金，光落在樹葉上便成了熠熠生輝的檸檬黃。老人坐在門前的石階上，翻動著一本書，一個青年走過來說：“老頭兒，你在看什么呢？”老人搖了搖頭，過了很久說：“我在看思想。”青年哼了一聲就大搖大擺地走了，因為他知道老人根本就不識字。

　　一天，老人照舊在擦他的書，這時，一個年輕人一不小心碰倒了桌邊的咖啡，咖啡全灑到了書上，老人瘋一般地跑了過去，奪過那本書，用毛巾慌亂地擦著，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捧著那本書痛哭起來，他那漆黑的眸子里仿佛盛著一碗糖漿般膠著的哀痛。他的哭聲猶如獅吼一般，十分懾人，周圍的人都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于是大家趕忙離開，有的人還不忘罵一聲“神經(jīng)病”。自此之后，來他書店的人越來越少。

　　光線迅速消失在年華中，像一匹燦爛的織錦，被瞬間漂白了顏色。湖泊被冰雪封凍，光潔得猶如蒼茫夜幕下的一面明鏡。即將上演的不是夢幻王國，而是“死亡國度”。

　　古屋中散發(fā)出微弱的淡黃色的光，老人依舊穿著打了好幾個補(bǔ)丁的衣服仔細(xì)地擦拭著書，仿佛這外面的世界都與他無關(guān)一樣。他望著屋外的雪越積越厚，又是喜悅，又是悲傷，他默默嘆了一口氣，便轉(zhuǎn)身又開始整理書架。

　　寂靜仿佛瘋狂生長的藤蔓將整個冬夜纏繞起來。耳畔是凜冽的風(fēng)聲，雪湮沒了純潔的梵歌，荒草被落雪瘋狂地覆蓋，寒風(fēng)鉆入縫隙，包裹著一切帶有溫度的東西。

　　過了幾天，人們在古屋發(fā)現(xiàn)了身體已經(jīng)僵硬的老人，令人不解的是，他在死前仍捧著一本書，不動的眼睛中充滿了溫和與渴望。

　　滿腔情感無處安放，像投射向深邃宇宙的一束微渺的光芒，被黑暗無情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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