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談借書散文

　　購得一冊新書《談讀書》，一頁頁細細讀來，可說是集愛書，惜書，買書，賣書，讀書，寫書，借書，藏書，賴書，還書，抄書，贈書，偷書，蹭書之大成，讀至會心處，不由人不掩卷微笑。

　　最能引起我強烈共鳴的是幾篇關于借書的文章，人之愛書成癖，因惜而吝，應該說不是什么不良行為吧？一為精力，二為財力，雖愛書，購書卻不能隨心所欲。精神食糧固然重要，可總不能讓一家老小為了我那不合時宜的愛好饑腸轆轆，寒衣素服吧？三毛有句名言——好好生活吧，生活比寫作重要。不是嗎？縱然自己愛書如命，一切猶要量力而行。如此一來，對于自己并不豐盈的藏書益發的倍加珍惜起來。

　　其實我的身邊也并不缺乏讀書之人，不過多是偶爾的消遣，沒有我這般癡愛，他們讀則是讀，決然不肯買的。曾有一好友直言不諱，誰有那閑錢！朋友之精彩語錄，時常讓我目瞪口呆。朋友可謂精明強干，用周瑞家的話說，少說也有一萬個心眼子，那真是算盤打到了骨髓里，讀書絕不買書，借書從不還書。我本是懦弱之人，著實無計可施，催的緊了，換她一聲嬌咤，一本破書老要。啪的摔到面前來，已經慘不忍睹，你心疼的只有吸氣的份，你還要嗎？心底里，對朋友那一付花容月貌與精明頭腦著實惋惜。可為著大家同是喜愛讀書之人，原諒她吧！

　　自然，也不盡是這般惜財如命之人，也有那時常肯光顧書店的朋友，盡管只是選擇一兩本期刊雜志回來，閑暇時也可解悶。此位朋友買書則是買書，卻同樣的不知惜書，讀過了就扔到我家來，順手再捎幾本走，也不好意思阻攔。怎奈此友是一位外據花柳之資，內秉風雷之性的主，稍不如意，身邊物說砸就砸，枕邊書常常成為她的發泄之物，可憐那一冊冊精美一瞬間支離破碎，救之不及。

　　試想，我那區區幾百本單薄的藏書，總是幾番思量細斟酌辛苦而來，怎禁得身畔諸君如此蹂躪。本不是吝嗇之人，卻不由人不小氣起來。

　　也有忘年小友如我這般疼惜愛戀書的，可惜性情之別，年齡之差，情趣之異，他之儲書我多數不喜，所以他借我書之多與我借他書之少甚成差距。偶爾小友也會費盡心機賴書不還，只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生姜總是老的辣。唯一不喜他的是看書折頁的毛病，狠狠的責怪，有書簽不用要它干嘛？所以每逢小友借書，萬般無奈之際約法三章：不許書內折頁，不許亂涂亂畫，更不許有借無還。鄭重托付再三以至小友心煩，低低的嘟囔一聲，更年期提前了嗎？閉口無言，心猶忐忑。

　　倘若有人問我生平討厭之事，第一是親人對我撒謊，這第二就是有人向我借書了。平生不是吝嗇人，緣何憑空吝嗇事？愛書艱難，竟成潔癖。本來讀書隨時注解心得體會是好事，可我因了愛書之故，舍不得在上面涂一個字，連署名都不肯的。有時候買了盜版書，那上邊的錯別字讓人堵得慌，有心改正吧，書之潔則毀，不改吧，如鯁在喉，是以對盜版書深惡痛絕，偶買幾冊，只為著價錢相宜，少不得阿Q一番，白璧有微暇，錯就錯著吧，反正我自己心里是清楚的，只當是一個美麗的錯誤好了。可以欺人，無法欺己，心底里終究是不舒服的。

　　在村中集市的小書攤，見到的多是流行的網絡小說，言情武打之類和一些過期的期刊雜志，很少見到純文學書籍，不過也偶有例外，那日在一堆散亂的書刊中，偶爾路過隨意掃了一眼，竟然看到一本田園圖案的經典散文，心下一動，遂蹲下身來細細挑揀，竟然是一套正版的散文書系，可惜少了幾本。在這毫無品味的小書攤見到這些書，實屬難得，問過價錢，比我在市內買的半價書還要便宜，心下歡喜。書攤主人是個與我年紀相仿的女人，見我對這幾本書感興趣，熱情的問全要嗎，可以再便宜些。當然全要了，如此好書。那婦人益發歡喜，絮絮叨叨言道，為這幾本書，還結結實實的和男人嘔了一氣，怨他不會進貨，本來小本生意，這些天別說賣，連問的人都沒有。也沒忘了夸我幾句，說一看就是文化人。呵呵，婦人如釋重負，我也笑逐顏開，這才真的是皆大歡喜呢！

　　不過，這樣的事如同中彩票，機率是極少的。我若想購得幾冊心儀的書籍，多時還是要進城去的。自然，我可以列出書單托人購買，更甚者可以網上閱讀，可是，不是自己買的書，究竟隔了一層。而且，買書的樂趣不是沉迷者不能領略個中滋味。遨游書海，終于覓得自己所愛，用一句眾所周知的名言再貼切不過了——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試想，對于一個如此愛書成癡的人，輕易不肯將書借與他人，該是情有可原的吧！

　　曾有少年舊友，偶遇閑談提及讀書之事，說自己經年不曾讀書，人也變得粗俗不堪，面目可憎了，知我家中頗有幾本藏書，問是否可以借幾本適合他看的。素日最怕朋友向我借書，總是拿幾本雜志搪塞。可這位舊友年少時原也是心性高傲，不肯流俗之人，胡亂應付不得，那“私人藏書，概不外借”的話更是說不出口。終不成少年友情抵不過幾本詩書，遂自笑道：“什么借不借的，我挑幾本合適的送你好了。忘了嗎，你當年借我的《吶喊》可是一直沒還。”徘徊與書柜前，首先想到了路遙的《平凡的世界》，朋友與那少安何其相似，初讀此書時，從少安少平兄弟身上，我恍惚間總能看的他的影子；又挑了《狼圖騰》，《品三國》之類比較陽剛的書，老友喜歡在書上批注，自便好了。心下尋思，以后不要再借才好。此又是小人之心，終未敢啟齒。

　　總想但凡真正愛書之人，也該善于買書，將別家心愛藏書當做圖書館任意借讀總不足取，當是極不禮貌與可惡的事情，最起碼你也與人家交換一下，禮尚往來才好。可一想到有更多的人終其一生一本書都不讀，那該是何等乏味無趣的生命呀！相比之下，那些蹭書讀的人要可愛的多了。不是說嗎，書不流通如廢紙，還是借人的好。據說有一枚藏書印刻著這樣四個字－－－－暫存與己，何等豁達之人，不禁汗顏。瀟灑話，人人說得！瀟灑事，幾人做到？

　　《談讀書》一書未及讀完，已經是感慨萬千，百家雜談，眾說紛紜，各有精彩，各抒己見，情不自禁手癢起來，也拉拉雜雜的寫下自己瑣碎感受，曾有拙文意猶未盡畫蛇足，那么，再續貂尾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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