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不挑剔破瓦盆散文

時間：2021-04-18 16:20:36 散文我要投稿

花朵不挑剔破瓦盆散文

　　一、

花朵不挑剔破瓦盆散文

　　妻子從花市上買回來一盆“仙人頭”，放置在電腦桌上。說這花是防輻射的，你每天坐在電腦旁，這盆花多少可以替你吸收一些輻射。我也聽說過這“仙人頭”有這樣的功能，且不論“仙人頭”是否有防輻射的功能，擺放在電腦桌上，也是一道風景。

　　陽光照射進來，那盆仙人頭在陽光底下，呈現出一種非常立體，玲瓏的樣子，很可愛。仙人頭不大，刺很長，很勻稱地分布在仙人頭上，在陽光下發出一種虛實相融的韻致。花盆比仙人頭還要精致，是一種很高級的瓷盆，質地細膩，圖案繪制手法精湛，燒制的也非常精致，那種飽滿、流暢的造型，顯出典雅、高貴的出身。不用說，這花盆肯定比花的造價更高。

　　果然不錯，妻子說，這盆的價格比花的價格貴上好幾倍呢，是在花市上，花了好長時間挑選的。并且理由充分地說，你決定買一種花，那花就沒有選擇的余地了，花盆卻是可以選擇的。就像一個人，容貌是天生的，基本沒有選擇的余地。但是，著裝是可以選擇的。“人靠衣裝，佛靠金裝。”著裝可以提升人的品質。一盆花也是這樣，一個精致、典雅的花盆，可以提高一盆花的檔次。我不禁有些莞爾，這樣的說法，在人們的意識里，是很有市場的。

　　這盆仙人頭長得還很快，時間不長，那仙人頭眼瞅著就長大了，而且漸漸改變了形狀，有些變長，有往高里發展的趨勢。莫非這仙人頭的基因變異了，由仙人頭變長了仙人指了？觀察了很久，妻子發現了端倪，原來花盆有些小了，限制了仙人頭的寬度，迫使它向上發展。看來這仙人頭的適應能力還很強，為了生存，不惜改變自己固有的生長模式。

　　給仙人頭換花盆，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這個任務自然就落到了我的頭上。妻子催促了很久，我才開始動手。在我的觀念中，養花，養的是花，不是花盆。只要花生長得好，花盆能夠起到花盆的作用，就可以了，無論花盆的精致與否。我就就地取材，在陽臺那些閑置不用的花盆中，選擇了一個大小合適的瓦盆換上，將花土弄好，澆上水，擺放在窗臺上。然后，退后幾步，左看看，右看看，青灰色的泥瓦花盆，古拙質樸的造型，栽上一個玲瓏蒼翠的仙人頭，大小合適，渾然一體，顯現出一種生機盎然的意趣。青灰的泥瓦盆與蒼翠玲瓏的仙人頭組合在一起，顯得很配，有一種典雅質樸的古意。

　　二、

　　現在的人們，是很在意“般配”的。在人們的意識中，“般配”是一種審美，也是一種需要。所以，“般配”就具了有很深奧的哲學意味。通俗一點，叫做“和諧之美”；深奧一點，就需要窺探人們的內心世界了。

　　“般配”的意識存在于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婚姻要講究門當戶對，穿衣服要講究搭配得體，居住、坐車要與人的身份、地位“般配”等等等等。以至于人們越來越講究，越來越挑剔，越來越攀比。地位高了，身份變了，所有與之相關的東西都得“般配”。在“般配”的意識支配下，社會逐漸形成了一種攀比、奢靡之風。由“般配”到“攀比”，社會的風氣逐漸發生了質的變化。

　　其實，我們靜下心來想一想，這“般配”之說包含著很深的生活哲理，包含著人生的智慧，運用得好，可以讓我們的生活具有一種哲學的美，如果由此誤入歧途，則給我們的生活帶來無盡的煩惱。

　　一盆仙人頭，用一個很名貴的花盆來栽培，與用一個極其普通的泥瓦盆來栽培，哪一個更般配？哪一個更適合于花呢？看在不同人的眼里，自然有不同的結論。在我看來，般配不般配，要看仙人頭在哪一個花盆里生長更旺盛。

　　由此，我想到了人與環境的問題。

　　三、

　　我的很多同學，一直工作在農村，現在大都到了快要退休的年齡，還在那里工作著。我在從事師資培訓工作的時候，經常到農村的一所中學去，中學的校長，就是我的同學。他與我的年齡相仿，或許比我還要年長幾歲，他在農村工作已經三十幾年了。

　　那座學校，坐落在一座大山的腳下，背后的大山，就是著名的“燕長城”遺址。學校的院子很大，順著山勢，自然開拓成上下兩級。兩層教學樓一字排開，背靠大山，修建在第一級上，第二級則是寬敞的操場。兩級相差的高度大約有兩米，分別在操場的兩側，修筑了高高的臺階，作為上下的通道。因為坐落在大山腳下，遠離村落，學校很偏僻，我的同學就常年吃住在學校。

　　他的家早已經搬到了城里，他卻一直在農村工作。按照常理，以他的資歷、年齡，應該很早就可以調往城里工作了。據我所知，他也有很多次進城的機會。可是，他現在仍然一個人工作在這所偏僻的農村中學。

　　我每次下鄉到他那里，都會看見他很充實地忙碌著。每天很早就起來，和師生們上操、洗漱、吃飯，然后是早自習，早早就進入了工作狀態。看見他忙忙碌碌的樣子，我自己都感覺到很快樂，很充實。晚上，學生們上自習了，他就一個人在辦公室埋頭讀書。他有很多藏書，他藏書的種類很多、很豐富。每次到他那里去，即便是夜深人靜，沒有電視、網絡，或者偶爾失眠，都不會感到寂寞。有那么多的書籍相伴，怎么會感到寂寞、無聊呢？

　　我們常常會徹夜長談，每次談話，我都會生發許多感慨。常年工作在偏僻的農村，他的`學識與見識，卻日漸成熟與豐厚，讓我感到了自己的淺陋與蒼白。看著他那微胖的身軀，聽他從容不迫的談吐，感覺到了他的雍容大度，豐厚的底蘊。身處偏僻的農村，遠離繁華與浮躁，反而讓他有了一個清靜的環境，他就很好地利用了這一環境，讀書、修身，漸漸達到了一個人生很高的境界。而反觀我們自己，居住在繁華的都市，每天燈紅酒綠，管弦笙歌，環境應該是很優越了。可是，我們每天碌碌無為，患得患失，大好時光被一點點消磨，最初的積淀一點點消失，而紙醉金迷與勾心斗角又無法填補越來越空虛的心，人，也感到日漸平庸與空虛。環境與人，到底是一種怎樣的關系呢？

　　劉禹錫在他那著名的《陋室銘》中寫到“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身居陋室而修身養性，人的境界自然會提升一個新的高度。我們是普通人，對環境的依賴的程度是很大的；但人是充滿智慧的，也是可以利用環境，甚至改造環境。

　　智慧的人，去適應環境，改造環境。平庸的人，被環境所改造。

　　四、

　　我的同學在閑暇的時候喜歡養養花，他的辦公室到處是花，甚至辦公室前的矮墻上，也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花。我注意到墻腳下有一盆花，花盆已經破碎了，被放在地下，一半的花土露在外面，撒落一地。細細的根須暴露在外面，有些已經扎進泥土里，而那花朵卻異常旺盛，比那墻頭上的花朵都顯現出蓬勃的生命力。我指著那破碎的花盆說，哪有你這樣養花的，花盆都破碎了，也不知道換一個，是不是對這花不太精心啊。

　　他笑了，花朵怎么會挑剔花盆呢？你看，那花不是更旺盛嗎？花盆破碎了，花朵卻接了地氣，哪有不旺盛的道理呢？

　　是啊，花朵不會挑剔破瓦盆，接了地氣，花朵會更加旺盛。不挑剔，本身就是一種生存的智慧。

　　有時，我們兩個會爬上學校后面的大山，在那高高的山脊上尋找燕長城的遺址，感受已經積淀了幾千年的塞外文化。

　　山風很硬，幾株小樹，被山風撕扯著，發出尖銳的嘯聲，有點像來自遠古的笛音。我們俯下身，扒開叢叢的荒草，撿拾埋藏在荒草泥土里的古長城的碎片。那凝重的顏色，沉淀的分量，感覺有一種歷史的厚重。關于曾經修建在這里的燕長城，我們都曾經在文獻里讀到過，已經了然于胸。可是，當我們置身于長城廢墟的時候，望著逶迤遠去的山脈，耳邊似乎傳來陣陣的燕趙慷慨之聲，傳來了，那千古不朽的“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慷慨悲歌，不禁有些悲涼之感。

　　山河不廢，可歲月如刀，任你堅固如長城，也被磨成塵埃。人又何其渺小，在歷史長河里，人生又何其短暫，在有限的生命中肆意地挑剔與攀比，是多么可笑；斤斤較量于一時的得失，又是多么的可悲啊。

　　我們站在燕長城的廢墟上，被深厚的歷史積淀所感召，似乎對人生有了某種了悟。曾經的莊嚴與浩大，現在也是一片荒涼與寂寥；曾經的繁華與奢侈，在時間面前，也不過是過眼云煙，不值一提。在時間與空間面前，能夠留下的，只有人的思想與智慧。

　　我們是在前人的思想、智慧的搖籃里長大的，應該更加懂得生活的哲理。人生的智慧，就是在適合自己的環境里，很好地生存。

　　每當我心生倦怠，怨天尤人的時候，我就會想起那些工作在偏僻農村的同學，想起了那盆換過花盆的仙人頭，想起那朵在破瓦盆茁壯成長的花朵。我想，生存是需要智慧的，而智慧就在于我們的內心，就看我們如何運用我們的智慧，達到一個理想的境界，完美我們的人生。

　　生存是一種智慧，不挑剔，不消沉，更是一種高境界。

　　2014-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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