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為你,一簇桃花散文

　　春來了，只為自己背上一個簡單的行裝，一份純凈的心緒，去追尋桃花盛開的腳步。

　　也許陰晴不定，寒意逼人的春，直到暮春三月才站穩(wěn)了腳跟。人們，久困在煩悶而厚障壁的四角天空里，蟄居的心早已潮濕潤滑，暖暖的，如破土而出的嫩芽探視四野的風(fēng)，是否含有醉意。是的，游歷名山大川的人，一定歡呼雀躍，呼朋引伴進(jìn)入燦然盛開的桃花陣，進(jìn)入紅雨流瀉的飛揚中淺吟低唱。三五一群，好不活潑熱鬧！但我不去，只悄然而行，走進(jìn)鄉(xiāng)野的山地，走進(jìn)孑然綻放的一株，那里才是生命的歸宿。如一簇紅廖在田邊，在水溝旁，甚至在荒地，抒寫迎風(fēng)而立的靈動。

　　一只拐杖，一個背包，一聲吟嘯，就足夠了。抖落所有，哼著自編的小調(diào)，管它是不是音韻和諧，只要對著鳥兒，對著天空中悠閑的白云，對著緩緩流淌的溪水，對著嬌嫩的柳條，在將舒未舒的含羞中，聽懂彼此的輕聲細(xì)語，就夠了。遠(yuǎn)方，那一簇桃花爭相灼灼開放，如鄉(xiāng)野的.少女，正臨水自照，顧盼生情呢。等待我們走近，走近一幅素雅靜穆的的圖卷里。是的，它悄然生長在荒地的一隅，腳下雜草叢生，遍地展開。石灰草，棉絮草，米線草等，無不伸展著嬌小的身段，盤桓纏繞，滲入彼此的空間，融融恰恰地渴飲點點滴滴的陽光與晨露。四周灌木密布，高低起伏，肥瘦相宜。林木間，野花簇簇，色彩紛呈，但大多是玲瓏剔透，點綴在雜樹叢中，如探視的眼，微風(fēng)輕拂，一閃一閃的，可愛之至。然而，這棵桃樹，赫然聳立，在萬頃翠綠中，朵朵花瓣，粉紅嬌羞，滋生情愫，沒有游客的喧鬧，也沒有嘖嘖贊嘆，自審著生命的誕生與消亡。偶然間幾只嗡嗡的蜜蜂，盤桓上下，忙個不停。這時，還需要什么呢？游客只是多余的累贅，更何況是屐履亂痕，去踐踏繽紛垂落的桃花呢？

　　此時，望著迎風(fēng)而舞的花絮片片零落，我也不忍心踏碎這無聲無息的生命挽唱。只是守著，遠(yuǎn)遠(yuǎn)的，靜靜地，直到它嬌艷后的枯黃。因為，為生命的來到而歡呼是我們?nèi)耸赖囊稽c溫馨，但是能守住它焦黃入泥的憔悴，是需要巨大的勇氣與理性。由此，我猛然間想起了淚眼葬花的黛玉孤影扛鋤，纖弱無力堆砌花冢的情景，但我知道，她哭在陵園，悲在瀟湘。而這里是安靜入睡的野地，我不想堆砌花冢，我們知道，生命本身就需要一個完整的過程。盡管不烜赫，但也需要悲壯。

　　有時，綿綿的春雨中，更是獨自遠(yuǎn)游，為著再次探望那一簇盛開的桃花，如同嬰兒對母親的依戀，對情人的癡心向往。只是，我怕。怕你光禿的枝丫，再也沒有了流光溢彩的紅；沒有了默默含情的盛開；沒有了枝枝朵朵的挺立在春天最后的守望，而剩下滿地殘紅，滿地幽怨。但我還是決計要去的。你無法活在無人問津的一隅，就在我的心間開辟一方土地，裝下你永恒的紅，永恒的笑，如何？

　　這時，猛然間想起一首詩：“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覺轉(zhuǎn)入此中來”。恍惚間，無窮的惆悵彌漫而來：人間的芳菲散盡，那山野的桃花又何在呢？白居易能秀出你的雋永纏綿，我只為你的盛開，拋盡所有的鉛華與厚重，割乂雜草，騰出潔凈的空地，任你的魂在你的根前沉睡。

　　但我想，前方是不是有如阮籍無路而歸的哭泣。散在我身后滿地？

　　還是走吧，趁殘春未盡，趁暮色未合，趁所有喧鬧褪盡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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