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絮語散文

　　秋風落葉不知憂，空枝孤零愁更愁，秋葉不知愁滋味，無邊秋思掛滿秋。無邊思念絮語祭奠佳人，欲以落葉為筏寄予天國，以表懷念之深情，借四季花葉將思念掛滿枝頭，填滿綠葉，以此慰籍相思之苦痛，愿佳人天國安好。

　　——題記。

　　秋天就這樣無聲無息的來了，蟋蟀的鳴叫聲也越發響亮，是在為命運的短暫而長嘆？還是為一時溫飽感到滿足？或不知大難臨頭身將死而豁達高歌？秋原本就充滿悲歡離合，萬間生靈因收獲而喜悅，為枯寂而傷感，月缺分離，月圓重逢。這似乎是鐵一般的定律，亦是大自然永久不變的心情，讓人心中有淚難泣涕，萬千悲涼不成聲。否極泰來在此季節完全反了過來，猶如一場聲勢浩大的戰爭，此時轟轟烈烈鐵馬金戈爭鳴，彼時無聲無息千里塵煙靜默，其之中勝者化身為一輪明月，見證分分合合。疆場淹沒那些衰老殘兵，化為萬千星塵，亮潔如淚花涌動，追思隕落的生命。

　　墓園內席座月光下，偶爾飄來三兩片落葉劃肩而落，輕輕將之捻起，落葉綠意猶存，葉面淡淡的枯黃憔悴，早已沒了生機。秋來的未免有些倉促，不等將淡然的心情備下，便呼來一股秋風，吹香了月桂，吹艷了山邊野菊，是怕我寂寞？還是祭奠我那蒼涼的心情？無奈只能狠心將桂花折枝，撕下一片片花瓣，灑在山下靜躺的土丘。將艷麗的野菊花從土丘棵棵拔去，因不忍遮住那雙生前喜歡遙望星辰的眼睛。天上的眼睛會說話，也許只有它們才能解去你的寂寞，輕捻手中的落葉，不禁對著葉子自言自語，也許只有它們懂得我心中的傷感與凄涼。當秋葉已從枝頭落凈，心也隨之被掏空，落葉最能表達我的心情，從枝頭到落地，心早已被摔得支離破碎。

　　淡淡忘去墓園旁山的一角，滿山野菊滿山艷麗。或許它們是靈魂的化身，用生命中最精彩的一刻凝結成永恒的種子，為生命的圓滿畫上句號，為重生盡情喝彩。秋風落葉不知愁，空枝孤零愁更愁，秋葉不知愁滋味，無邊秋思掛枝頭。濃濃的相思秋韻總讓人陷入深沉懷念，卻總也離不開相思無人知的落寞，與遠在天邊的佳人，只能將那份心意寄托在落葉之上，若佳人能感受這無邊秋意，望將靈魂附在火紅的楓葉之中，輕輕托起每一片紅葉，放在胸口，感受我這份遙遠的相思。即使天國沒有春天，然我的思托，必將滋養那稠密的連理枝，展葉開花。

　　靜悄悄走出郊外墓園，清爽的風梳理著我的每一根神經，也許是土丘下的你在為我開路送行吧，這樣的問候有些特別，有些傷感。我不忍回頭，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落葉鋪墊在腳下，此時感覺不到眼淚的溫度，更不想讓眼淚落下，害怕秋雨不盡人情的涼意，害怕澆醒長眠此地的佳人。路似乎有些漫長，曾經路旁掛翠的一排排綠蔭，如今已是衰敗景象，物是人非，或許樹茵早已習慣來往送別的人群，即便往日蓬勃的生長，卻沒有一絲朝氣，路的一頭是人間，另一頭則是地獄，許是它們便在此充當人間的幽魂，地獄無常鬼吧。生死離別已讓周邊植被沒有了任何情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或許就因草木無情，才使得亡魂冰冷清寂，無聲無息。秋雖未深，卻已感受到秋的凄涼，看那滿枝的秋痕灑在秋葉之上，便知落葉已成過往。落葉繾綣而落不曾回頭，只能深深扎根在泥土，而我離開同樣沒有回頭，卻深陷入無法自拔的回憶。漸漸遠離那個傷心地，漸漸混入喧鬧的城市，即便汽笛聲刺破云天，也無法將自己從沉寂中喚醒，人群中五顏六色，說笑聲渲染天空，然而這深秋之景，卻牢牢印在心間，抬頭，天依舊灰蒙蒙。此刻有人樂在其中，盡情張揚內心的是非善惡，來往的車輛正急速飛往他們的終點，然而，秋依舊無處不在，而人卻不知何時，早已無聲無息。

　　秋是個收獲的季節，人人都在收獲人生中的喜悅，大地處處金黃色，碩果滿盈盈，是啊，我們收獲的是快樂，采摘的也是快樂，因為付出終于有了回報，因為努力終于有了收獲。也許在那份迫不及待的享受之后，對回報便會要求的更多，因為自己早已迷戀上其中滋味。是啊，是迷戀，就像我愛著你一樣的迷戀，迷戀上愛情的滋味，想迫不及待享受愛情的滋味，然而有些事情甜過了頭，便只剩下了苦，就像我們盡情的采摘收獲，卻忘記被采之人的苦痛。也許我也該躺在那山下的土丘，體會那種被上天奪去生命的痛苦和長眠地下的孤獨。

　　當離開墓園時，清風拂面落葉鋪路的情景，讓自己倍感凄涼悲傷，或許那時的清風便是你對我的挽留與不舍，我何曾不是如此，我的離開是將心硬生生分割，你的挽留是將心硬生生摔碎，不同的是，我是自由的，你卻只能留在原地。我用心中的不舍換來心痛的淚水，淚水卻帶來一場無聲的秋雨，或許我應該后悔，后悔將你身邊的野菊清除，因為我只知道野菊遮住你遙望星空的眼睛，卻不知它能為你遮風擋雨，也許散落在你身旁的桂花早已失去了香味，也許一場秋風早已將花瓣吹散，折了桂枝枝已枯，祭奠桂香香已消。秋為何總在此時出現，而每一片綠葉總要枯萎，為何草木總是無情，為何人心總要多愁善感。秋總會讓完整的心少去一半，即便春夏總會有，卻不如原本的另一半更加適合。

　　心中缺口是無法彌補。思緒將兩只左右手控制，不自覺翻開封藏已久烙印卻清晰的封條，那里有你的另一半，也有我的另一半，或許我不該將它打開，可誰又禁得起回憶幸福的味道，誰又忍得住回憶愛情的誘惑？封條內有你我的春天，滿園春色香，草木皆有情。今秋我來晚了，山上野菊依舊正盛，我將桂花換成菊花，土丘上的野菊還是那么艷麗，或許這正是你想要的吧。席地而坐，望向周邊，其它墓碑前早已是雜草叢生，只有你的方寸之地，菊花正盛。許是看管墓園那老頭還在睡覺吧，懶得收拾，讓這本就荒涼之地，變得更加狼藉。走時，我依舊沒有回頭，清風順著耳旁劃過，似有人在訴說什么，或根本就來不及說，而我便已經走遠，我明白，是你在挽留，卻無法說出口。

　　行走在小路，拾去一片片落葉，將心中絮語寄托在落葉之上，每當你寂寞時便可將落葉放在胸口，一葉葉傾聽，一葉葉讀取。而我也將有聽不夠的風聲，拾不完的落葉，只等滿枝綠葉落盡，只等滿腹絮語掏干。我的腳下不再有落葉鋪墊，或許是被你迫不及待一一拾了去，集散在你身邊的每個角落，我不再回避向我迎來的風，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感受你曾經溫熱的唇，和輕柔的私語。

　　我在等，等一場春天的夢幻，想著你還在我的身邊，每個印象的鏡頭，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我在盼，盼望夕陽掉落不再升起，只有這樣才能永遠看到你的臉龐，可是夢終會被凌晨的陽光叫醒，眼前披著朦朧，依稀能感受到夢中的你所遺留的殘香，醒來一刻讓我倍感失落，如同從云端狠狠落地，之后便是永久的沉默。好想趁著夢未醒，讓自己靈魂出竅，盡情游走在黑暗中，去尋覓你的蹤跡，然而多少個日夜的夢未醒，卻總會換來夜未眠，夢在相思時，是那么的奢侈。

　　走向陽臺打開窗，北方的秋帶著幾許寒意，似要凍結我冰冷的身體與欲將停止的心臟，然而自己仍情不自禁閉上眼睛，聽著風聲笑，聽著風聲悲，聽著秋雨淅瀝，聽著往事自語。夜空被蒙蒙細雨覆蓋，卻為何遮擋不住層層悲傷，秋雨肅肅有聲，為何不聞伊人笑聲，天若有情天亦老，因為無情，所以蒼天目盲。

　　不寐之習在此刻只能化為筆下的斑斑點點，顆顆字跡如同落入銀盤的相思豆，顆顆有聲，顆顆繞耳，此時相思串連，捻于指間，一念成萬念，一語化萬聲，借著秋風釋去心中千思萬縷。陽光終違背自己的意愿，秋雨被少許溫度抹去了痕跡，絮語也終隨著落葉埋藏，也許此時的你，正手執落葉，將之輕輕放在胸口聆聽，也許某年某月某時，落葉上的絮語會化為萬千碧翠，懸掛當空，每一次輕風吹過，沙沙聲便是我們之間的對話，葉背上的蟬鳴便是我們之間的交流，每一季秋語都將掛滿樹梢，與輕風交談，與明月相望，對著星辰傳神，身披陽光微笑。秋終將掛滿枝頭，絮語，也終將填滿綠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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