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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五原胡兒飲馬泉》李益唐詩鑒賞
過五原胡兒飲馬泉
李益
綠楊著水草如煙，
舊是胡兒飲馬泉。
幾處吹笳明月夜，
何人倚劍白云天。
從來凍合關山路，
今日分流漢使前。
莫遣行人照容鬢，
恐驚憔悴入華年。
李益詩鑒賞
《過五原胡兒飲馬泉》詩題又稱《鹽州過胡兒飲馬泉》，是李益的代表作。
李益“出身二十年，三受末秩，從事十八載，五在兵間..自建中初府司空巡行朔野，迨貞元初又忝令尚書之命，從此出上郡、五原四五年”（《從軍詩序》）。這段自述對了解這首詩的寫作背景和時間具有參考價值。“府司空”即朔方節(jié)度使李懷光，是一位“清勤嚴猛”頗負盛名的守邊將領。李益當時以幕僚的身分跟隨他出走五原。當時，五原這片水草豐盛的地方是唐和吐蕃反復爭奪之地，且離詩人的家鄉(xiāng)隴西較近。所以詩人經(jīng)過長途跋涉，重到這塊被收復的失地后，國難、鄉(xiāng)愁以及對個人前途、命運等感慨思慮都一齊涌向心頭。在一種百感交集的復雜情緒的支配下，寫下了這首詩。
詩的頭兩句先寫收復后的飲馬泉的明媚春色。春天里的飲馬泉，楊柳輕拂，綠草無邊，呈現(xiàn)出一片靜謐、迷人的景色。然而曾幾何時，這片肥沃的土地，曾淪陷于胡人的鐵蹄之下，任其踐踏，哪有現(xiàn)在這種冬去春來，劫后復蘇的情景？“舊是”二字，含蓄婉轉，既包含對今日收復的喜悅，也透露出對昔日國難的感慨與憂思。
三、四句寫夜宿五原的見聞。五原之夜，明月皎皎，笳鳴聲聲，這一靜一動，更有力地烘托出塞外之地空曠、遼闊的意境。笳鳴，是古時的軍號聲，其悲壯蒼涼的音調(diào)，最能撥動久于旅生活的愛國詩人的心弦，使他們心中剎時涌現(xiàn)出馳騁疆場的豪情，所以下句“何人倚劍白云天”的聯(lián)想就顯得極為脫落自然。
“何人”是不定指的反問，既是邊塞鳴笳之地，將士們沖鋒陷陣、為國捐軀的真實寫照；也是詩人理想中所希冀的能多有一些倚劍天外的英雄來保衛(wèi)邊疆的懇切愿望。這種感情是復雜的，既含有喜悅的贊嘆，又蘊藏著擔憂的感傷。它透露出五原這一帶雖然眼下已被收復，但形勢尚很緊張，邊防能否鞏固尚令人擔心。
五、六句寫飲馬泉由冬到春的變化，暗喻收復后與收復前的今昔不同。“從來”是指過去，說明作者隨同節(jié)度使來到飲馬泉已不是走了一天兩天，而是在漫長的道路上幾乎走過了一冬天。那時關塞道路，冰凍一片，坎坷難行；而今的飲馬泉已是春天，寒冰解凍，綠水分流。嚴冬與陽春之景，艱難與歡暢之情，恰形成鮮明的對照。
最后兩句直抒胸臆，有收束全篇的作用。五原飲馬泉是一面歷史的鏡子，詩人從飲馬泉眼前的景色，回想到飲馬泉的歷經(jīng)變遷，從飲馬泉的歷經(jīng)變遷聯(lián)想到自己多年從軍的坎坷生涯。國勢的衰頹，戰(zhàn)亂的頻繁，個人的失意，使憂國思鄉(xiāng)的詩人在軍旅中度過了大半生，消耗了美好的青春，而今面容憔悴，年華消逝。“恐驚”二字，寫出了詩人怕回首往事功業(yè)未成的沉痛心情。個人的命運，與國家的局勢、邊防的安危緊密結合，似水到渠成般地把全詩的思想感情收結起來。
《過五原胡兒飲馬泉》這首詩通過對飲馬泉春色的描寫，慨嘆美好的五原幾經(jīng)淪陷，邊塞無長劍倚天的英雄來鎮(zhèn)守，并抒發(fā)了詩人容顏漸老而壯志難酬的情懷。
攝取典型形象，運用多種手法，寄情于景，是本詩突出的藝術特點。全詩八句，幾乎一句一個景象，象電影鏡頭一樣連續(xù)放映出八個畫面：春光明媚的大草原；碧波蕩漾的飲馬泉；笳聲悲壯的空曠月夜；倚劍天外的守邊將士；冰雪封凍的關塞之路；漢使面前的流水淙淙；以及怕臨泉照影的憔悴老人和回憶中的當年之英武青年。這些畫面內(nèi)容豐富，意義深刻；畫面中有景色，有人物；有眼前的，也有過去的；有近處的，也有遠處的；有看到的，也有聽到和想到的。
這一系列的畫面，雖各有不同的側重點，但最終都以詩人的行蹤為線索，融匯在詩人對邊塞形勢的感慨中，從而生動和諧地組成了一幅“過五原”的大畫卷。面對這幅色彩絢麗，含蓄深沉的畫卷，不由使人產(chǎn)生無盡的遐想和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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