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山的早晨詩歌
一、客山的早晨
日頭出來
天就空了。比夢高遠的藍
恰似最初的情愫
八卦臺柱上。是誰想到了舞臺
想到了雕塑中的飛翔；把青春的夢幻
舒張成展翅的鶴影
小販最懂少年的心，兜售的風箏
是仰天時
唯一接近藍的工具
村莊、市鎮。在海神懷中
如意。幾絲流云，是她眉目間撤退的
飄渺往事
路標很禮貌地指引朝圣小徑
穿越龍眼樹林
上山、下山，野菊花都在綻放
（注，海神媽祖右胸前捧著玉如意，以此
護佑眾生。）
二、在大蜚山，人面楓葉一樣紅
紅了。紅在我的中年
與詩人南夫結伴，不是走不動路
是應了一行古詩
心，就釀出一壇好酒
輕觸楓葉，像是撫摸兒歌里
可愛的鴨掌
是誰念及地瓜燒，勾起南夫
懷舊的.酒癮
就著往事下酒，或喜或哀
或樂或愁
不喝上幾杯，楓葉會笑話我們
哪有回家的臉
經霜的步履是楓葉的知音
生怕驚落
片片鄉愁；還擔心踩疼
滿地的童年
紅了。紅得醉人的楓林
大蜚山一日
沒有醉態的人，根本不解
紅塵之戀
三、飛來峰，心靈的屬地
溶洞中、崖壁上，幽居著佛祖、菩薩
和眾多的羅漢。他們不語
也足不出戶
只要你雙手合十，所有的佛像
就會增加三分肅穆。在你一念之間
那么多想象
長成山間蔥郁的林木
只有佛知道。你的心語
像洞穴中的滴水聲，也像林間的鳥鳴
塵世間不止你一個
懷著心事
人流如蟻，于昏暗的洞穴進出
在幽靜的石徑上來回
當你認同了蟻群之命，飛來峰
——就是蟻巢了
于是，我悄悄仰慕起佛來
他們的石窟
多像我們早年的家
四、聽雪
雪花飄落的世界
無比簡單。仿佛心無雜念
一片一片
似近又遠
輕微的聲息，源自六瓣的思量
掠過夢境
潔白的音符更適于打開柴門的聲響
那個夜歸人
還有獨釣寒江的老頭
……
都有可能是你的影子
感動上蒼的賜予。從天籟中飄來
可以說
只是一種隨心的修飾
一切的一切，悄然發生
又重歸于靜
只有閉著眼的人，才能聽到
雪花的心語
五、春天的馬蹄聲
心，一旦有了箭的速度
校準家的方向
算是開弓了
大寒路上的人，盡活在揮鞭換馬的夢里
跨千山越萬水。最沉的是一肚子話
風聲說了些
塵土說了些；如八百里加急，沒說完的話
是給屋頂
那一縷提前立春的炊煙
老槐樹覺察到了
越來越多抵達村口的訊息
六、窗外，雨下個不停
昨天的計劃
已經被水聲濺起
雨，絮絮叨叨
透過玻璃的光線和空氣一樣
有點潮
誰也沒有告訴我，窗外的剎車聲
被雨簾網住
誰在爆料一尾行駛的魚？
唯一來自外界的訊息
稍瞬即逝
謎狀的雨簾
網住十二月了嗎？我像是為情所困
卻沒有故事發生
陰雨天容易霉變，而最先發霉的
一定是
渴望雨早些兒停歇，憑窗遠眺的人
七、傷逝
面對一條河的歷史。有云煙
莫名襲來
風，開始觸摸我的眼角
岸邊的蒲草，讓我有點恐慌
日漸枯黃
是我不愿想象的后半生
在水里照見自己，也照見了蒲草
我的中年
保持著水底卵石的心
或許會有魚蝦游來
不過它們
無法說出流水溫柔的殺傷
八、簡愛
這些年，我們愛的方式
越發簡單
你數落柴米油鹽，總在增加
我過去的味道
我不打岔
你埋怨的話題
這樣咀嚼人生，你惦念的詞語
自覺成為我生命的詩行
如果有來生，你仍是我情詩中
跑不掉的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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