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詩”的詩歌
《關于詩歌》
詩是什么?老婆說你把那條豬肉掛到露臺上去風干
就可以寫上一首詩了，或者你把水池里的那些碗盆洗掉
也是一首詩。我天天在她身邊瞎忙，為了尋找詩歌
而詩歌在她眼里則盡是些日常瑣碎的事理
比如肚子餓了吃飯，口干了喝水，內急了小解或者出恭
你父親生病住院一天多跑幾趟醫院照料好老人
孩子今天放學得找個好老師補課，他一周難得回家一次
飯菜要燒得可口讓孩子既吃好又吃飽。老婆說把這些事情做好了
就是詩歌，其他什么憂啊喜啊悲啊戚啊都是瞎扯
我才不信這種歪理，我的詩歌是一個字一個字從心里摳出來的
把一條豬肉掛到露臺上去風干，怎么可能是詩呢
可要命的是，當我試著做完老婆說的這些事
我還真的從中發現了詩歌的另一種寫法
——自然成詩的寫法，比如現在就是
《說話的藝術》
不得不承認
說話是有藝術的
如同溜須拍馬也須有技巧
搔到癢處需要洞察力
這個世道并非人人都會來事
有的人擅長把死馬當作活馬醫
有的人擅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有的人擅長分發奉承高帽子
如果你不會說話藝術
未斗已先輸
你弄不過能言善辯的人
吃虧是明擺著的事
你再有道理悶在心里別人也不認可
你再有苦衷不倒出來大家也不知道
這就像寫詩
你不通過語言來表達感受
詩就不成其為詩
反過來如果把語言玩過了火
表現得過于伶牙利齒油腔滑調
詩也就流為口水
說話的藝術仿佛一只會飛的鳥兒
即使撞上了玻璃昏昏沉沉
嚴重的甚至夭折
但不妨礙它
獨立的飛翔
《語》
詩寫得好
跟詩人追求語不驚人死不休有關
一首詩的好壞，語言很關鍵
如果你能同時用五張嘴一起說話
像交響樂的多聲部
百樂齊鳴
但前提是不得混進南郭先生
形成的語感就會很絕
或者，這也是我對世界和人生
作出的一個單獨發言
又像臨終交代
可是隔墻的關懷終究抵達不了
語言的核心
還是由五張口同時說話
更靠譜
說明語重才會心長
詩要的就是
心語綿綿又欲說還休
《哦，米》
家里已經沒米
我還坐在電腦前寫詩
用鍵盤敲出一個一個詞語
仿佛那就是一粒一粒的米
可以喂飽一家人的心靈之胃
真相是：妻子巴巴地問
你早晨起來已經寫了幾首詩了？
——我們等著吃飯
忽然覺得這一切真夠荒誕
沒有米就啥事干不成
米才是支撐我們日常生計的大廈
《詩》
天亮了，我想寫下一首詩
讓它成為這個時代轉身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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