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的散文

　　童年，多么清純的歲月！

　　記得那是“史無前例”的后期，孩子們都在“戰天斗地”和“以階級斗爭為綱”的口號聲中長大。“大煉鋼鐵”和“萬斤畝”帶來了物質生活的困難，至今仍給童年蒙上一層落寞彷徨的陰影。那時候物質缺乏，記得鄰家中秋節分月餅，孩子會把月餅放在手里捏來捏去，因為圓形的看上去大些，而方形的拿在手里又顯得重了一點，衡量再三始終沒法選擇。我家兄弟三個也圍攏在桌前，看父親操刀分月餅。月餅最后分到手里，會放在鼻孔用力吸氣，一下子覺得月餅的味兒彌滿全屋。這時候，母親又會坐在凳子上講故事，她說：古時候有個人小時不分吃，大了過不了橋，為什么過不了橋？橋不讓過啵！我們兄弟都會分一半月餅遞給媽媽，興奮地搶著叫嚷：“大了我過得了橋啦！”還在屋里跳躍，作出過橋的樣子，夸張地比劃著，興奮不亞于吃到了一年一度的中秋月餅。

　　那時候，我們隔壁住著一個老人，是我們姓氏的“族老”，孩子們看到他柱著拐杖走路，都在他的背后學他咳嗽，像只鴨子那樣在路上走過。有大人笑了，說：你學老人走路，大了會像老人一樣的，還說，欺負老人會被雷公打的。大人的說話即刻引起一陣騷動，因為生得如同“族老”年老衰弱的樣子，你叫我們長大了怎樣當解放軍？等到天上打雷了，我們會蹲到大人的屁股后面，害怕被雷打到了，那驚慌的神情至今仍在眼前。好容易雨晴了，我們感激得差點要熱淚盈眶，因為雷太好了，不來打我們。

　　而更小的時候，誰說過：小孩子是從大河里流來的。每次大水之后，我們偷偷跑上三公里到附近的雙獅河去看河水，夢想經過一番守候，如期看到比我還要幼小的生命怎樣從河水里出現，然后挺自豪地給伙伴們帶去說不完的話題，當然，我們的努力是白費的，在愿望落空之后的百思不解中，大人們笑了：小孩子要夜里才流來的，等你睡熟便流來了。我才恍然大悟，是河水故意不讓我們小孩子看到的，正如同大人的事不喜歡我們小孩子知道一樣。

　　村頭的苦楝樹雖然不高，可那時我們真的覺得樹頂快要撐到天了，甚至感到那么多的葉子聚集在一棵樹上，和星星玩累了才回到樹上睡覺的，真羨慕得要死了。對于我們來說，每顆星星都意義非凡。到了夜里，我們會在樹木下面，目光一直到樹上，透過葉子直達天際，口時便有了聲音，我們在數星星，數了一次，又數一次，還不斷地用手指，據說被指的星星會掉下來，這種依據來自大人們說的：果子未成熟不能用手指的，一指，果實就會自動掉下來。到了最后，往往是大人站在高處的呼喚孩子，然后沒誰肯回家里去的，有的還故意躲藏起來，便聽大人說：“誰還在這兒數星星呀，數了星星手會彎的。”大人又說：“見過觀水么，就是小時候數星星數成這樣的。”觀水是我們村里的麻瘋病人，那些手指有半截沒半截的，令人毛骨悚然，我們立刻把手放到了屁股后面，一個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內心深處充滿了恐懼，生怕星星看到了，讓我們的手指莫名其妙地變彎。

　　站在飯桌前，村里的孩子是最讓大人頭痛的，含著一口飯，東奔西跑，上竄下跳，臉上到處都沾滿飯粒，大人們哭笑不得，便說了：“吃飯到處跑，大了會一腳長一腳短的。”又說：“小時吃飯落米，大了會崩牙齒。”說得我們吃飯規規矩矩，大人們還是不滿意，甚至說：筷子抓得遠，將來娶的老婆很遠的。”我們便把筷子握得近近的----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我們開始意識到大人的話荒唐可笑，到了這個時候，其實我們已經在不知覺中長大了，便再也不會相信大人的故事了，然而，我們看著自己的孩子也像自己當年那樣在大人的故事里純真可愛，花樣百出，一樣感受到了童年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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