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憂傷的雨散文

　　在我的印象中，海鷗是吉祥的，是美麗的，因此，我曾無數次在大腦中美美地想象著海鷗掠過水面的優雅場景，總是幻想著有那么一天，能與海鷗來一次零距離的親吻。

　　然而，就在昨天，“海鷗”真的來了，就在我所在的大西南。可是，她卻沒有給我和我的城市帶來想象中的福音。她的足跡所到之處，就是沒完沒了雨。雨水如注，一下就是瘋狂的兩天兩夜。雨水浸泡著城市的喉管，城市默默不語，任憑風雨撫摸著她的每一寸肌膚，她靜靜地享受著被“海鷗”肆虐的愜意。

　　環繞著雙水縣城的那條雙水河，在一夜之間就變了模樣，頓時腰肥了，臀壯了，原來溫順可人的身姿悄然不見了蹤影。在“海鷗”的挑逗下，雙水河卸下了原有的面紗，慢慢變得暴躁狂野起來，她瘋狂地撕咬著兩岸的河堤，大口大口地吞吐著城市的垃圾和污垢，讓我體驗了一把“水漫金山”的真實與快感。

　　我家樓房后面那個臨河而建的后花園，在“海鷗”的洗禮下一夜之間就成了雙水河泛濫后的的收容所。各種白色的泡沫橫浮在朵朵花叢之中悠閑地親吻著被蜜蜂吮吸了一個夏天的花蕊，顏色各異的塑料袋多情地糾纏著已經下了果的桃樹癡癡地纏綿著，被河堤過濾過的波浪搖曳著乖巧的棕樹在掏心掏肺地訴說著什么，低矮柔軟的芭蕉欲哭無淚地匍匐在浪渣之中期待著波浪下一輪的溫柔，金黃色的野菊花再也沒了往常的矯情，她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地隨波逐流著，只有那些枝桿壯碩的柳樹還能承載流水的沖涮，依舊偉岸地傲立于河堤之上……浪花夾雜著漩渦在涌動，病態的蛤蟆拼命地在渾濁的河水中尋找棲身之地，我不知道它是在逃離還是在享受！滿目悲愴的場景，讓那兩只善于在花園里豪春的貓早也沒了興致。

　　卷起褲管沿街行走，我又一次領略到了雙水湖的魅力。它身軀飽滿地吐納著雙水河給予的一切殘渣，從胸腔內把那些略帶腥味的氣息拋撒出來，在湖邊四處彌漫。大廣場上的電視屏幕在不停地滾動播放著水城縣境內那些讓人流連忘返的美麗場景，可是，路過和駐足的人似乎沒有一個去關注屏幕上的美景。街道兩旁的下水道早已承載不了人類未消化的辣椒與毒素，一個個趵突泉似的在咕咕咕地翻吐著骯臟的水花，濕了身的行人和車輛在艱難地前行著。

　　難得一見的景象啊！

　　或許，這就是城市里久違的場景吧！終于，我第一次看到沒有城管和交警的執法車輛閃著警燈在大街上呼嘯了。往日里，川流不息的雙水湖畔的交叉路口之處早已沒了晴天的急促，橫七豎八的車輛陸陸續續拋錨在水中，不需要紅綠燈，每一個駕車的人都是那么小心翼翼。此刻，加速度儼然成了一個空泛的代名詞，平時繁忙叫囂的司機們也像換了個心情似的，顯得格外謙遜隨和。前行的車輛紛紛閃著應急燈，或四目對峙，或相互禮讓。水黃公路兩邊的街頭巷尾里，各種花色的大小雨傘如瘋長的蘑菇在雨中穿梭，臨街的商鋪無奈地半掩著卷閘門，早起的店主們一個個披頭散發地揉著惺忪的睡眼站自家的門前，兩眼呆滯地瞅著被車輪濺起的水花。在沙沙作響的雨滴聲中，那首風靡全球的《小蘋果》似乎被烏云灌滿了雨水，已經找不到往日跳躍的節奏，它只得無奈地隱藏在各種叫賣聲中委屈地消失在冒水的井蓋之中。近處，包子店里依舊熱氣蒸騰煙霧彌漫，羊肉粉館里的飄出來香味早已讓人望而卻步；遠方，咖啡館和奶茶吧的大門緊閉著，把勞累了一夜的“瓦秋莎”深深地鎖在了閨房之中，于是，大街上就少了些許浪漫與矯情。

　　與往日的浮燥相比，一切都顯得有些沉悶與寂寥。街上的行人雖然少了很多，但他們卻各懷心事，形態各異，有的步履匆匆，有的舉步維艱，有的放聲吆喝。此刻，男人們的胡須上掛著冰涼的雨滴依舊在茫然中淌水前行，女人們的挎包里拎著憂傷在謹慎地試探著腳下的路，上學的孩子們愁容滿面地用雙手護著那個裝滿希望和前程的沉重的書包……除了雨水敲打著人行道上的銀杏樹和車輪輾壓流水的水聲之外，一切都顯得那么安靜。偶爾之間，才會聽到一兩個調皮的男學生在荷爾蒙的催促之下亢奮地發出幾聲青春的尖叫，像是在釋放，又像是在泄憤。公路兩旁的幢幢高樓的陽臺之上，許多心事重重的老人和孩子站在窗戶邊呆呆地凝望如注的雨水，他們表情僵硬，那欲說還休的眼神分明在思念著為了生計在外奔波的兒女和父母，還有那一株株在故土里過了拔節時期的莊稼！大街上，電視臺的采訪車在緩緩地移動著，記者肩上的鎂光燈在在唰啦啦地閃爍著。如此的雨天，這個報道的內容是否有點棘手，圖片該如何剪輯，文字該如何拼湊，視角該如何取舍等等這些都還是個未知數，或許，我將暫時無法為你解讀與修正。雨水之中，唯有那好事的手機似乎沒有了局限，滿天的微信在飛，滿天的短信在飛，滿天的憂郁在飛……一場憂傷的雨，苦了行人，苦了上學的孩子，更苦了這個脆弱的城市！

　　“海鷗”來襲，人們的神經再一次崩得緊緊的。防空的警報又一次拉響了，長長地劃過天空劃過如注的雨水，我差點就忘了今天是“九·一八”！

　　一場憂傷的雨過后，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的急促不安，只是隱約覺得這個城市似乎又多了幾許悠閑！

　　2014年9月18日于貴州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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