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他鄉還好吧的散文

　　時光流逝，你在他鄉還好吧

　　電話打過去，她激動得要命。我能感覺到她在“嘩嘩”落淚。

　　怎么找到我的。你還好吧？大家都好吧……她有些兒語無倫次了。

　　畢業都要三十年了，大家想再聚一次，再不聚怕再也湊不齊了。這些年，你都躲到哪兒去了？他們給我的任務，就是要找到你。三十年都沒有音信了，大家就想看看你。沒什么好看的，都成糟老太婆了，再不是初中時那個爭強好勝、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了。這些年，我只想安靜，從來不想被打擾。

　　過得還好嗎？還過得去。過得去就好，過得去就好，那么多年，還怕你過不去呢。你還好吧？聽說你都當作家了！在網上讀了你好多篇文章，有時都要讀得淚流滿面的。讀到那篇《梧桐之約》，我真真羨慕死那個追求文碩的夏小西了！那一排梧桐樹上，還有一棵寫上了你的名字，寫得那樣深刻。聽說學校都不在了，那些個梧桐樹早都沒了影蹤。歲月真是快，快得讓人都不敢去追尋！沒想過大家嗎？能不想嗎？再想，可我們都回不去了。只要你想回來，就能回得來，大家一直都在等你，都惦記著你。是嗎？謝謝你，謝謝大家！我過得很好。我認為這么多年，大家早把我忘了。聽聲音，她似乎泣不成聲了。

　　班里那個和語文老師喋喋不休爭論的春華，還記得嗎？是不是那個為一個詞語爭論面紅耳赤的春華？記得，就因為高視闊步一個詞，把我們語文老師氣成啥樣？現在想來真的是不值啊。就因為那一個詞，老師氣病了，他也就不上了。他現在咋樣啦？一年能弄個百八十萬吧。這次同學聚會，就是他組織的。奧，果然厲害，那時看他就不是一般的人，高視闊步啊。坐在最前排的那個扎兩條大辮子的邱紅，和你整天打嘴仗的那個？她肯定怪來勁的，長得多俊了，氣質那么好，那時多少男生追她啊！最后跟班里小他成了沒？你說的是周蕓吧。沒成，后來她考取了軍校，去了上海。他們的愛情，可能是輸給了距離。二零零六年聚會的時候回來過，變化不大。今年她還會來嗎？回不來了，她得了骨癌，已于大前年離開了人世。唉……電話那端一時沒了聲音。

　　還在嗎？唉，人啊人，怎么說不在就不在了呢？帶我們課的那些老師都還好吧？歷史周老師，政治李老師，體育邱老師都不在了。外語王老師，地理夏老師，都七十多歲了，聽說身體都不大好。帶我們語文的那個朱老師今年聚會還去嗎？上學時，我真是崇拜死他了。口若懸河一肚子山水文章。教課時，從來不按本宣科，幽默死了，人又長得特帥。他怕再也回不來了，后來考取研究生去了吉林，十年前就死在了那兒了。聽說是得了腦溢血，正和朋友一起吃飯，吃著吃著就沒了。二零零六年聚會的時候，他都沒能趕上，那次也是春華主辦的，聚會的時候還專為他默哀了三分鐘。真的假的，想不到啊？她似乎很詫異。原以為自己過得不好，沒想到還能這樣的賴活著。人生真是有太多的想不到，所以人要好好珍惜。那個他呢？就是讀“北國風光”出了名的那個他。想起來了，就是那個班級年齡最小，吐字不清晰的趙曉琳啊。還在老家種地，聽說養了幾窩豬，一年也能弄個三五萬的。可惜的是，得了腎衰竭，現在每周都要透析一次……

　　還是回來吧，大家都想你了。回來看看大家，再過十年二十年，怕有的想看都看不到了。我是想去，可我離不開啊！孩子仍需要照顧，我的工作一時半會還扔不掉。上次聚會，才到三十幾個人，大家都說太忙。今年國棟說，再忙一個個也得趕回來，都快五十了，再不見，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大家想你了，翻江倒海通過親朋好友才找到你的電話，希望你能過得好，更希望你能回來見一面。

　　還是把我忘了吧，我只是一棵狗尾巴草。人家都有錢了，都有本事了，都一個個有了幸福的家庭，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沒有……我……我……還是不回去了吧。可別，我跟大家發過誓：今生都要找到你。別找了，都過去了，我只想靜一靜……別告訴其他同學，就說沒聯系上我。我們不該自輕自賤的，我們也都是小草啊，也都是平凡人。老同學了，這些話可不能說，說這些話不覺得外氣了嗎？人沒有貴賤之分，怎么都是一種活，活得開心就好，自我感覺幸福就好。也是，我不該這樣想的。其他人都還有聯系，就和你沒有聯系了，大家時刻都惦記著你，即便有困難，大家還可以相互幫個忙的。告訴同學們，我很好，就是也想大家了。想大家，就回來。給我點時間考慮考慮，那天我爭取回……

　　電話掛了，似乎有太多不舍。沉默片刻，我仿佛聽到電話那端仍有怦怦的心跳聲。

　　高中時的同學大都見了面，唯獨她三十年沒有見。畢業后聽說她一家都去了新疆，后來音信皆無。二零一零年，幾個同學去新疆奎屯玩，好像在一條街道的巷子里見過她，只是一個背影。去追，卻消失在茫茫人海里。我想，那一次她是故意要躲著的。

　　聽說她過得不好，三十多歲老公就病逝了，一個人帶著個傻孩子，游走在北疆。聽說她在那兒某一個街區做保潔員，一個人支撐著一個家。時光流逝，我只希望她能過得好，能過得好好的。

　　聚會的日子漸漸臨近，可一直沒有她的消息。打電話，她也不再接聽。這一次不回來，怕是也有苦衷的。高中時，她一直是個好強的女子。她一直不想輸給現實，更不想被現實打敗，可有時人就是犟不過命。

　　多想元旦那天，她能突然地出現在門口，給我一個驚喜，給大家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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