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生抒情散文

　　最近身體不適，對我的小菜還有魚的關注度，幾近為零。

　　一段時間以來我對它們，采取了不聞不問，甚至是放任自流的態度，幾欲放棄。其實，很多人包括我在內，并沒有對我們每天食入口的小菜，安靜地坐下來想一想，它們能最終走上我們的餐桌，其實是費了很大的周折，我們作為食者，從沒有想過，它們因旅途的周轉而失去的鮮活青春，被時間揉搓之后，進到我們嘴里的小菜，已經從鮮潤走到了衰老。我們希望的不能到來，于是，相互間求全責備。一句：我們忙啊，把所有的都推卸掉了，這是我們為自己尋到的最恰當的理由，而且，這個理由可以被一用再用，且與時俱進。就像被我們隨手扔棄的廢紙一樣爛。

　　因為經歷了播種和收獲，我得到了我希望中的鮮潤。

　　當我的第一批小菜，種下之后，我是精心呵護關愛備至，澆水施肥，天天關注，投以期盼的目光，就像關注一個剛出世的嬰孩，盡管，沒有多少種植的經驗，但是，有足夠的關心，也是很難得的。當它們破土而出，經歷了由光明進入黑暗，而后又有黑暗走向光明的蛻變，成了不折不扣的真實的生命體的那一刻，我所有的期盼有了一個完滿的歸宿，一個生命向陽的生長開始了，在土地之中的生長，我們看不見，而這時，是一種看得見的生長。

　　當綠油油的小菜，擺到我們的桌上時，用餐的話題變得豐富起來。而吃到嘴里的滋味是一種與眾不同的驚喜與欣慰。那股鮮嫩，城中人要是知道了，不知要有多艷羨。

　　擺在菜市場的小菜，在整個的運輸的過程中，大大的降低了它的新鮮度，而我們現在所需要的其實是那種少有的新鮮滋味。所以，自己種些小菜，不僅僅是吃出不同的滋味這么簡單的問題，因為，你必須澆水施肥給它們足夠的關注，它們才不會辜負你的付出。

　　當我因為身體的原因，忽略了它們的時候，它們就變得無精打采，甚至是已死亡相要挾。在我眼里是這樣的，但是在它們那兒，也許只是一種無奈之舉。我婆婆的種植經驗真是了得。她把那些荒蕪的或是掙扎于死亡線上的植物，做了技術處理，又重新撒了一批種子，就這樣，沒過幾天，種子破土而出，現在已經可以入口即食了。這一天，我剛剛收獲了一個大肚子的黃瓜。

　　我的菜地，是從不丟菜的，至少，收獲是現實的，不用擔心有人惦記著你的果實，這要比那些虛擬的菜地幸福多了，那盡管是一種游戲，其實也是一種人生。而且很現實的人生。我的菜帶給了我階段性的調養，我突然感覺，吸收天地的精華真是太有必要了。我之所以感覺這些日子的神傷，其實，不僅僅是由于天氣的緣故更重要的一點是長久以來的對自然的疏離，人是離不開自然的陽光的沐浴的。

　　自然給予我們的是原始原生態，是沒有污濁的純凈，是藍天與白云倒映在水面的清澈，有人講，在道德與自然面前，有人污染了我們的自然，所謂的人類的進步，以對環境的惡化，繼而的重新清理，打造了一個虛偽狂妄的扭曲的變態的所謂的現在的工業文明，誰是幕后的黑手，我們沒有理由指責誰，因為我們都是推動滾滾車輪前進的有意無意的幫手。我們正在以我們可鄙的言行，為我們的歷史記錄罪惡。而我們對此還沾沾自喜，不知所然。

　　我的言語很輕，所以，我拒絕講話，我對某些人不痛不癢的話語投以嗤之以鼻。我雖然不表態，但是，在思想里確是一千個否定，一萬個鄙視。所有的人都被困在一張網里，有一天這張網終將破裂，或被擁有它的漁人撒入海洋，那時，檢驗的不只是漁人的網還有一個人的真實的游泳術。

　　一切終將回到自然中去。一條真正的魚一定不會安于網的糾纏，總是尋找機會，努力擺脫網的束縛，因為它不想就這樣將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像所有的人一樣，被禁錮在一張看似無形其實很嚇人的網中。消磨著它的體力和精力，考驗著它的智力還有耐力。它提前感到了即將道來的風暴。它在痛苦中排遣著燥熱，過早的體味了生的艱難，但它依舊努力活著。盡管，它的尾巴已經開始腐爛，已經沒有了游泳的能力，甚至是吃掉食物的能力。它像一尾美人魚，尾巴變成了一雙腳，但是，劃出的已不是優美的舞步，而是旋轉的無奈。很多的人都過的很滋潤，在它們習慣的圈子里，沒有突破，沒有新鮮血液的滲入，像一只蟄伏的蚊子或是蟑螂，在黑暗降臨的時候開始蠢蠢欲動。魚和它們不同。

　　魚不在游泳，而蚊子卻在吸食了人的血液后，逃回它的避難所，終有一天，它將死于某一天的貪婪，或是饑腸轆轆飛不動時，被快速而至的手掌擊中，丟掉其命。每個有生之體都要存活，以不同的方式，在這一點上，魚和蚊子，和所有的生物沒有區別。

　　魚成了我菜地土壤中一個實實在在的肥料。我一直不忍，一條魚也是一條命啊，它活的盡管很痛苦，但是，畢竟存在著。它的消瘦，不影響它的存在，但是，痛苦的存在還不如盡快的消亡。這是兩種生存狀態，兩種不同的原則，不同的世界觀。我是心慈面善，還是在制造更大的生存苦難。

　　為了供給小菜生存所需要的養分，我養了幾條很普通的魚，魚水滋養了我的小菜，但是，這一天，一條魚成了融入土地的永久的肥料。

　　菜地里新增了一塊不是很大的突起，我輕輕的翻開，看到了一具已經僵硬的魚體。我的魚以它的殘破的肢體，回到了它的自然中去。

　　我的身體在這一季里開始每況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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