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牽掛散文

　　牽掛，是一筆財富，一筆昂貴的精神財富，沒有牽掛的人是寒酸的，即使你腰纏萬貫、富賈一方；即使你飛黃騰達、呼風喚雨，你同樣是一貧如洗。真正讀懂牽掛，在意牽掛，是從母親開始的。

　　父親撇下母親一去不返的那年，母親才剛剛迎來第五十個年輪，五十歲的母親晝夜和三個孫子滾打在一起，熱鬧而忙碌也開心著。年輕稚嫩的我，還不知道留心開心背后母親忍受著怎樣的寂寥、孤單以至無助，直到母親最小的孫子胸佩紅花迎接新娘的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偌大的床上只剩下瘦弱、嬌小的母親，夜就如同無邊的黑暗，吞噬著母親。好多時候，我都想直奔故鄉，陪母親度幾個深沉的長夜，可總是緣于這樣那樣的理由未能一一成行，兌現的也不過屈指可數的幾個，有我在身邊，母親樂得就像過節似的。

　　挨挨擠擠和母親聊到天亮，我得搭早車趕回去上班。母親把一碗香噴噴的荷包蛋面端在我手中，我狼吞虎咽地放進肚子，母親便幫我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送我去長途汽車站乘車。已經年過八旬的母親往返一公里的路程，怎么也得兩個多小時，可母親說她在家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出去走走，活動活動筋骨，我只能順從了。在我和母親望眼欲穿的等待中，長途汽車風塵仆仆地駛來了，母親把我送上車，用濕漉漉的眼神盯著我，大聲地喊道：“你忙，別風風火火惦記著往這里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謊言，宛若鋼針刺心，我一邊向淚花閃爍中的母親微笑點頭，一邊揮手示意她回去。母親雕塑般一動不動地也向我揮手，意思是別管她，放心地去吧！母親的身影隨著飛轉的車輪變小，小得只留下灰蒙蒙的路面，可我無法收回自己的視線，那長長的公路，來往的車輛風馳電掣，母親的眼睛好使嗎？母親的耳朵好使嗎？還有那橫穿的、大噸位運煤車梭子一樣運行的307國道，都讓我為母親捏著一把汗！而只身行走在僻靜鄉路上的母親，不也同樣放不下我嗎？她希望我能在千頭萬緒的工作中給自己一點呵護，她希望我能在關心家人的同時別忘掉自己。如今，每每回鄉探望母親都換小字輩們的專車了，道別時，還真的特留戀母親送站的情景，盡管坐在小車的感覺與曾經長途車上的感覺沒什么兩樣。交通來去的便捷，對九十多歲的母親是否也是種失落呢？

　　母親是個自尊心極強的女人，從不給兒女們添一點麻煩和負擔，因此，一年三季（冬天為取暖方便棲息都市）都守望著那個老宅。兩年前的那個冬天，我費盡口舌好不容易把母親從三侄那里接到家，為了讓母親能安下心多待些日子，我把一天內容安排得滿滿當當，北山散步就是母親很看好的一項戶外運動。年近九旬的母親走路明顯緩慢，但依然不習慣被人挽著走，又不愿拖累我，吩咐道：“你在前面自顧自走吧，我在后面跟，看著你的背影，我不會走錯。”于是，我悠哉悠哉躍上一層又一層的石級，站在高高的平臺向下望去，母親正認認真真攀越呢！袖珍小腳一只在臺階上踩穩，另一只跟上來，隨后再抬頭望望前路的標志。有我在前面牽掛母親，一疊又一疊的臺階，母親不會感到累。眼看母親就要追上我了，我折轉身繼續前行。冬日午后的陽光親吻著母親也親吻著我，暖融融得滿心春天的舒悅。盡管我們之間是一段實實在在的距離，可心是疊加在一起的。我每走一步，總想著身后的母親，想母親感受都市風情的亢奮，想母親如此年齡散步公園招來的羨慕眼神，想母親怕失去我這個路標的小心翼翼。整個下午，我和母親就這樣相互牽掛走遍了北山的每一個角落，也為北山亮出一道獨特迷人的風景，愜意和欣慰不是常人可以品味到的。

　　上個周一嫂子來電，說母親帶話于她，叮囑我千萬別為她買營養滋補品，她吃慣了家鄉的五谷雜糧，我的心又飛向了故鄉飛向了母親。夜短天長的五月，母親一準在天蒙蒙亮起床，一百多平米的幾個臥室要清掃，二百多平米的院落要清掃，再加上闊綽的大門，足夠母親忙碌上幾個鐘頭的。饑腸轆轆的母親一碗小米粥是最理想的早餐，可母親不知道自己身子需要營養，疏松的骨骼需要營養。其實，母親早已不去在乎自己的身體了，她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不就是“都九十多歲的人了，活多大是個夠！”，母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姨媽心中的分量，在兒女心中的分量，在一撥一撥小字輩心中的分量。可又有什么辦法可以喚回母親珍重生命的激情和欲望呢？

　　我常常情不自禁地告訴自己：有老母親真好，綿綿長長的牽掛，溫溫柔柔的幸福。感謝上蒼，感謝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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