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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迷霧中行走了多久的散文
凌晨，從一場夢里醒來，涌動著悲傷的情緒。
可惜，雖然夢里情緒的脈絡很清晰——一開始微微的震驚，繼而冷靜，再而厭惡、怨恨，最后才是憤怒和悲傷，醒來后，卻很難將這份憤怒和悲傷深入延續。
我也知道，此刻，睡是睡不了了，那就不如寫點什么吧。
1.壓抑和美化
上周，可謂我的療愈周。
在王敬偉寬恕療愈導師班的個案里，體驗到自己對情緒壓抑的程度，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看起來，我要處理的議題和個人定位以及發展方向有關，而個案一開始，代表一上場，呈現的那個重點和關鍵詞，卻南轅北轍。
其實并不是陌生的關鍵詞，過往的療愈里也曾觸碰它。
——不能說的秘密。
關鍵不在于秘密，而在于不能說，絕對不能說。
不僅不能說，還要說服自己，一切都是合理的，于是，不僅壓抑，也伴隨著各種各樣極盡所能的美化。
而美化到了極致，我讓自己不得不也信了被自己美化的幻影，旖旎而荼蘼。
我讓自己，也投入那個幻影，只為抓住那個熟悉的在撕扯中痛并快樂的感覺。
這就是我的早期決定給我帶來的巨大影響。從一點一滴，到徹底沒頂。
在這長久歲月的浸淫下，那些最初的驚嚇、厭惡以及怨恨，也一層一層地被包裹，被深埋，被遺忘。
因此，當場景重現，當紛亂又起，我的情緒蓋子卻嚴絲合縫，全無破綻。
冒出來的，只有那些孤注一擲的聲音：就算是這樣，那又怎樣？！
以及，那些被扭曲的關于愛與索求的信念。
直到某個觸碰越過安全的距離，某種熟悉而又陌生的窸窣聲劃過空氣，我的身體突然如觸電般彈起，情緒的蓋子終于被打開，那古老的驚嚇和厭惡終于一波波涌出。
果然，你以為已經忘卻或是極力不愿記起的情緒，不是不見了，只是埋伏在身體里，成為導引你重復某種模式的達芬奇密碼。
2.刻板和流動
真相就在那串密碼里。
那串交織著被壓抑的情緒以及扭曲信念咒語般的密碼。
帶著那串密碼，我成為現在的我。
導師班的有趣之處在于，不僅可以通過個案看見和療愈自己，還可以通過團體的互動照見和覺察自我。
現在的我疏離的模樣，以及個案中傷痛的我倔強的模樣，都如此真實而赤裸地呈現在團體里，于是，我收到了許多鏡像里的反饋。
有人對我親近，大抵是因為與我有某些相似的經歷；有人向我表示排斥，大多是看不慣我冷漠自傲的做派。
這些都在我的意料中。出乎我意料的是，反饋中另有一個聲音，是我的刻板——身體的僵硬，語音語調的平淡克制，以及克制之下對某種形象的刻意維持。
或許，這也不盡然是我都無所覺察的部分，只是，我不想面對或無法接納的部分。要知道，我所心儀或自以為是的女子形象，是柔軟細膩的，是敏銳感性的，是如水流動的。
而事實是，在層層包裹之下，我既無法流動，更難以生動明媚。
以一種矜持而謹小慎微的步態行走人間，我所觸碰的，僅僅是有限度的熱忱；我所耽湎的，卻是無盡的死寂的平衡。
又如何活出快意？又如何迸發力量？
3.迷霧與信任
個案的最后，一段抵心的音樂、幾句清湛的“旁白”，陪伴我更深沉地停留在悲傷和無力里。
經過激烈的情緒宣泄，由驚嚇到厭惡，未能進入憤怒，我又滑進了羞愧里。
無法面對那些昨日重現，無法面對自己，我把臉深深埋在自己的臂彎里。悲傷，也一絲一縷地滲透進來。
我聽到王老師的聲音說道：“經過很長的歲月，你一直在迷霧里前行。你就這樣沒有目的地穿行，不斷努力地向外抓取。漸漸地，你變得麻木，不敢信任別人，也不再相信自己。你只知道唯一一件事，那就是完全忠誠于母親，甚至，不惜讓自己活成她的樣子……”
我再次淚如雨下。
迷霧，如夢魘般的迷霧，究竟，你在里面穿行了多久？究竟，是怎樣的魔咒，把你牢牢困在此地？
以至于，你丟失了對自己、對世界的信任，也丟失了屬于你的真實的力量。
是你自己決定，放走自己的力量的。
因為只有這樣，只有這樣堅定的盲從，才能證明，那些幼年時無法承受之重，是合理的，是明凈無垢的。
那么，你又準備何時，重新看見自己，相信自己，和自己釋然一抱呢？
當音樂和旁白都已退去，我也從昏沉的無力里抬起頭時，我看見那個代表我的同伴，依然靜靜地坐在我的面前。
用她清澈的眼神，與我無聲對話。
但，并沒有釋然一抱。就連靠近，也依然艱難。
我依然無法體諒而信任。無論是對別人，還是自己。
不同的是，我了解了那些迷霧從何處升起，我又是如何在迷霧里迷失。
也許，我依然還將在迷霧里穿行許久。
但終究，有一縷陽光正在照進。
終究，有一絲溫度正在升騰。
如此，而已。
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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