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云巖寺寫景散文

　　走著走著，一腳窩就踏進武安的群山里了。山與山的距離極遠，川道極闊，遠望就像一堆堆饅頭。

　　這山長的奇特，猶如高溫下鐵流從爐中“嘩”一下倒出的，經過冷空氣的冷卻，“啪”一座整無完缺的鐵山經過層層墩挫，就出現在了這凹地上了。造山運動的不得而知，但武安盛產鐵是不爭的事實。奇了怪了，山腳下一溜排開就住滿了人家。

　　十六溝口上，用石條砌上來兩米寬的路面，形成了外環一樣的城堡，溝口對面是茂茂密密的樹木，還有綠的成片的草。規則不平的水泥路面上有商店、藥鋪、衛生站、學校，還有立在門前憨笑的男女，一樣的表情，木然而純潔，外面的世界與己無關，也有老婦牽著一個兩個上學的孩童。路仿佛老天爺垂下來的一只手，一下子托起了我們扔進了云窩里，又像一部無字的天書，看也看不懂。淋淋林、嘩嘩嘩，雨點從山頭上劈頭蓋臉落了下來，小臥車立即嗚兒嗚兒哭了起來，猶如一只曠野中的病貓一般呻吟著，乞求上蒼的憐憫，上蒼是鐵了心，這水泥路面霎時似潑出了好多油，滾豆子般向山下跑，爭先恐后。小臥車已經和老天爺叫板了，開始縮手縮腳，后來被逼急了，呼哧呼哧大聲叫嚷著，如一只受了傷的野獸猛地撲了上去，山終于是上來了。烏云也嚇跑了，天卻出奇的'白，老天爺終于怕了。

　　雨洗過的山更美了，如同沐浴后的美人，豐滿而慵懶，一切散發著清香，成熟的氣味彌裹著四周。山后的凹地里一片熱鬧，停車場已停泊了各色的車輛，輕步步入山門，云巖寺立即映入眼簾，拐過一個山嘴，琉璃塔老遠撲入眼中，高聳入云，尤其建在山嘴上，那氣勢相當震撼！往前端直走，端戳戳矗立著一排矮小的僧房，而僧房的后墻根就扎在懸崖上，稍不留神就會滾坡了，那后果不堪設想，嚇得我一個激靈，退步急往里靠，里面巴掌大的院落里，支撐起一個長五米彩條布弄的帳篷，棚子下有一二十個桌椅，然后是忙碌的男女，正在灶前奔忙，右拐進了一條窄窄的小路，靠著里墻是無數的功德碑，拐過彎，就是無數間寺廟，彩旗招展，紅墻紅瓦，在綠色的映襯下格外醒目，無數的善男信女忙著燒香，也有背著黑頭魚似的相機拍照的人，亂嚷嚷的門前有幾輛轎車。

　　未及細看，山坡上，黃老師老遠在招手，順著右側水泥臺階往上走，新修的鋁材護攔锃光瓦亮，之字型臺階終于爬上去了，嚯！這個山嘴才叫氣勢，最高處十三級琉璃塔，然后一個八角亭，亭前坐滿了人，原來是云巖寺開光儀式在舉行。有各級領導以及寺內各大主持，臺階下兩米有個大會議廳似的廣場，廣場中間是歌舞隊，四邊是看熱鬧的人，中國到處不缺看熱鬧的人，何況這么圣潔肅穆的地方？這么偏僻的地方也會引來四方朝圣者和上百多個看熱鬧的人，空間似乎很小。山嘴處有一塊照壁，然后是站在此處看日出日落，看群山蒼茫，果然氣勢非凡。

　　八角亭后一塊巖石上，是一位老者擺成根書，凌翅飛翔，展翅靜立，或行或草，韻成自律，更是圣中之圣品，絕非泥塑可比。

　　不多時，儀式已畢，師父們開始上供了，我們在悠揚的佛樂中向來時吃飯的地方走去。山路看起來近，其實有三里多路，再加上雨過后濕滑，我攙扶著海嶺一步步往山下走，時不時掏出相機拍幾張。黃老師是攝影家，早被眼前的秋景迷的心兒飛了，忙在前頭拍景去了。此時，上山、下山的人不多，我們悠悠地往下走。終于到了帳篷中，雨又淋淋地下著，山野草木像長了毛似的迷迷離離，猶如新生兒的毛發，茸茸的晶瑩透亮。有人在嚷喊，有人用鐵锨把帳篷頂上的積水頂起，只聽著“嘩”的一聲，倒了下來，猶如一大片玉碎了，濺濕的人也不惱，笑著說道：把寶掉了！大家真是一片和睦，大人小孩各忙各的，婦女們擦洗桌子、抬筐子、上盤子。房子有個電燒水大缸，我們自己盛了水來。認識的、不認識的互相打著招呼，彼此像親戚。 山民太好客了，不管認識不認識，就從懷中掏出紙煙順手遞了過來，給你點著，然后袖起雙手，嘴角的火苗在深深吸一大口后“啪嗒”亮一下，眼睛里純潔的似小兒的眸子，眼角臉旁則是這多褶皺的山凹，藏含著豐富的熱量。窮慣了的人闊起來比富人還會闊。深山頂上的廟宇是天下最最清凈的地界，有時熱鬧起來不亞于大都會。

　　午飯終于開始了，我們和黃老師、程老師、霍師等圍了一桌，先頭上七八個涼盤墊饑，花生米、豆腐皮、蓮菜等，然后才是主餐，全是熱菜，一盤盤送了上來，有豆腐、面筋做成的雞魚，簡直可以亂真，有素丸子、藕粉，大大碟子，桌子上盛不下了，撤了不少，豐盛之極，筆墨難以形容，色香味俱佳。一向被請吃慣了的我，還是頭一次吃到素席，印象太深刻了。真是不虛此行！

　　山路好下，猶如人生，前半生精彩，謝幕時都是落寞的。但雨霧還是為我們增添了好多迷障，讓我們不那么完美的人生更加溫情、更加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