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的星期三-散文

　　每周三上完工力課，我會提前五分鐘出來，沿著走廊走到共教四區A201，書包放下，便站到過道的大窗戶下。凝望著窗外的風景，呆呆地像木頭一樣耗過課間的半小時。有時候會有認識的人上來打個招呼，我也就吱應一聲。這樣的日子有一段時間了，之所以會意識到這點，是因為今天莫小貝經過時說了句：“你又在看風景啊”。一個“又”字和稍加驚訝的語氣讓我意識到這樣的我持續了好一陣子了。

　　站在同樣的位置看同樣的景色，并且是好長一段時間，卻也不會審美疲勞，自然是有絕妙的地方。要么是景物是變化的，要么是觀者的心境是變化的，每次看都有不同的感受。而我大概是將主觀的情感附于這窗外的景致了。

　　我站的地方視野并不開闊，景物也不豐富，大約也不是很美。但是每每能引起我內心的顫動，撩動我的思緒。

　　窗的對面是第二教學樓，樓很高很大，竟將我的視線擋住了。凝望著大大的樓房卻也不曾單調，黑色和白色的瓷磚增添了立體感，偶爾會看見某間教室的窗簾動一下，那大概是甜蜜的人兒們想營造個私人空間。教學樓后面是圖書館，她的身體大部分被遮住了，只高高地鉆出個塔尖——窄窄的肩膀拖著個大大的鐘表腦袋，她似乎在抬頭四處尋找偷閑的學生（像我這樣的），并用她的眼神提醒和鞭策他們——逝者如斯，往而不可追也。

　　我站的地方有一條寬寬的灰白水泥路，路穿過第二家學樓直通向宿舍，我倒覺得這路有幾分溫暖，因為它是指向宿舍的通途，宿舍大概有些許家的感覺。又有時候，我會對著路惆悵，因為我和路之間有一層玻璃，前途一片光明，卻無法邁出腳步。魚缸里的烏龜和我有同樣的感受吧，看著外面的美麗世界，沿著魚缸內壁不辭辛勞地轉圈，滿以為在前方有一條通向世界的坦途。

　　鈴聲響起，景致完全變了，趕課的人們穿梭于路上，本來就不大的空間，一下子充塞進了許多生命。擁擠的人流，攢動的人頭，制造出一種強烈的氣氛——忙。此刻，我將眼睛閉上，用思維將畫面定格。我再走到人群中去，觀察每一個人的動作，細看每一個人的表情，想象每一個人將說的話，猜測每一個人的思維，我驚奇地發現，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他們都是生產流水線上的半成品，奔忙于流水線上就是為了走向那個最終的工序——貼商標。

　　這樣喧鬧擁擠的場景大約會持續10分鐘，學生找到各自的教室后，眼前的空間又立刻變得靜謐起來，一切都像沒發生過一樣。路旁的樹還是靜靜地站著，掉光了樹葉，只剩下粗糙的枝干，執著地伸向天空，風兒來過，雨兒來過，還有那貌似熱鬧的人流。但是樹似乎沒有什么表情，它見證發生過的一切，卻是不加感情的。恐怕也沒有必要記憶這些瑣事，怪不得樹能夠如此長壽，可以歷經千年。

　　鈴聲再次響起，我也該離開了。教室里還有機械振動、能量傳播在等著我。很奇怪，我感覺這樹向我伸出了一條根須，直伸進我的心。，也許有一天，我也會變成一個棵樹，一棵執著生長的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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