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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爺不騙人-敘事散文
沒在老家過年有十來年了吧。還好，今年總算如愿以償。親戚朋友總算還沒把我當(dāng)外人。
大年初三，我被親戚派去接親戚。早七點，我冒著嚴(yán)寒，頂著凍風(fēng)，就駕著摩托車出發(fā)了，十二點多順返老家。不料，四叔又要我去接關(guān)中歸來的堂弟堂媳，真叫我有點“媽媽的”，那路適逢解凍，泥濘不堪，且亂石齜牙怒目。
好不容易爬上山梁。
“你們到哪去？”
喲！路邊停了輛三鈴，車邊有兩男一女一小姑娘，二十余米處還有兩個黃發(fā)碧眼的洋鬼子，他們正拿著相機到處亂拍，我暗自發(fā)笑，似乎有點阿Q嘲笑城里人把長凳叫條凳的大驚小怪。向我們問話的是一位中年男子。
“回家！”我很老實地答到，還賠了一臉的微笑。
“請問，你們到這干啥？”
“看景。”
“大過年的，不在家呆著，跑這兒看景，興致不小啊！這有啥好看的，看景，也不找個好看的地兒！”
“看山、看水、看樹。”
“真新鮮了你們，這也叫山水樹木！還拍得沒完沒了。要看，到森林公園去。”
“森林公園？離這多遠？”
“五十余里。”
“都這路嗎？”
“不，這樣的路只有八里多。”
“真的嗎？老爺爺，您可別騙我呀！”那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偏著頭問到。
老爺爺！我禁不住好笑，我還未到不惑之年呢！只不過按老家的風(fēng)俗，幾天沒敢刮胡子而已。想想，驅(qū)車七八個小時，也夠蒼老的；看看自己，遍體斑駁的泥點，還真有點老爺爺?shù)娘L(fēng)范呢！
“森林公園有啥好看的？”那中年男子抓來一把糖點塞在我手里。“喲！還巴結(jié)‘老爺爺’了”。
“有山、有水、有樹，好看的多著呢！”
“咋個好看法，你給我說說！”
“好看著呢。山奇險高峻，直插云天。水凝結(jié)成瀑，直掛山澗絕壁。樹，大樹蒼勁參天，偃臥弄姿；小樹倚壁探壑，望而生寒。樹上鳥雀爭鳴，路旁錦雞成群，山南羚牛漫步，麋鹿相守，山谷紅雀竟舞，山脊松鼠嬉戲，峰顛鷹擊長空。快看，錦雞！”還真有兩只錦雞從林子跳到了路邊，兩個洋鬼子尾追而去，“咔嚓”得沒完沒了。大家興奮了好一陣子。
“老爺爺，您說的是真的嗎？”小姑娘禁不住的又問了起來。
“叫我叔叔，我還沒你爸大呢！叔叔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不騙人，說的怎不是真的呢！你怎么這么大點就不相信人了？你周圍的人都是騙子嗎？”
“你怎么知道？”那中年婦女開口了。
“我剛走了一遭呀！”
他們有些疑惑，一個個睜大了眼睛在我身上掃描著，像個警察審視小偷似的。
“我走了，你們愛信不信唄！”
走出數(shù)米，我突然覺得，他們?nèi)粽娴牟恍哦担疵庥悬c外國佬到西安沒到兵馬俑一游的遺憾。我停下車：“你們?nèi)グ桑±蠣敔敳或_人。”
真湊巧，一位學(xué)生與妻回娘家，停車叫我老師。
小孩樂了，“爸爸，他是老師，老師不會騙人的，我們?nèi)グ桑 ?/p>
大人們還是猶豫不定，可誰能擰過小孩呢！
“再見！老爺爺先走了，別載了遺憾回西安哪！”我揮揮手。
下午五點多，夕陽點綴著山顛，又巧遇他們返回，他們停車致謝：“那景太美了！請留個電話吧！”
“萍水相逢，何必多情，祝你們乘興而歸。請記住，我們山里的‘老爺爺’不騙人！”洋鬼子也笑容滿面的揮手拜拜。
想想，還挺悲的，人與人之間竟這般沒了信任。也挺欣慰的，中國總算還有我們這些不騙人的“老爺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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