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的婚禮散文

　　小鎮的隨禮風俗，漸漸花樣繁多起來，紅白喜事除外，孩子升學，當兵，燎鍋底（喬遷），以至于孩子辦滿月，也要例行通知，有時候，趕上一天有兩三個禮，則避輕就重，其他的，只能讓熟人替把帳寫上，再把禮錢還人家。

　　工作除外，隨禮的事情，成了生活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只是隨禮的通知多了，除了時間緊迫，口袋里的銀子，也不大寬松了。老姐的兒子九號結婚，一定要早點去幫忙。

　　老姐是家鄉同姓家族的一個姐姐，近幾年，由于忙碌，少于見面，前些日子，接到她兒子要結婚的消息，不免有點驚喜。以前去老姐家串門，她的兒子還是個少年，一個單薄白凈的男孩子，話語少，常看書，也很懂禮貌，叫我舅舅。突然聽到他要結婚了，我在思忖，他已經到了結婚的年齡嗎？但是，回憶起來，的確很久沒見他了，時光真的如飛箭一樣。

　　聽說外甥很有出息，他在青島的某個部隊，軍校畢業后，就在那里就職，對象也是他的同學，這樣，工作不愁外，部隊還有房子，讓老姐和老姐夫，減輕了最大的負擔，人生的大事，一樣一樣都解決了，感覺很完美。

　　我很早就到了老姐家，剛到樓下，就見幾輛接親的車，是“好日子"婚慶公司安排的，有一輛氣派悍馬，幾輛奔馳，樓梯口，有一堆浮云一樣的粉色氫氣球，漂浮，招搖，隨風舞動。老姐家搬到樓上住，我沒來過，但看到樓梯口的氣球，我就能找到她家了。

　　到了樓上，見到了忙碌中的老姐，老姐夫和一些不認識的親屬，朋友。老姐夫穿著一身西服，胸前戴著小紅花，他個子小，黑瘦的臉，顯得很精神，見我來了，熱情歡迎，他讓我坐下，我是不抽煙的，就拿了塊喜糖，塞給我，我也不怎么愛吃糖，但小時候愛吃，后來大人說，糖吃多了愛得“蟲牙”，就不大吃糖了，以至于現在的牙齒不好，是否小時候糖吃多了，導致齲齒，也無從考證了。但，外甥結婚的喜糖，還是要吃一塊，捏在手里，軟軟的，是一塊寫著高粱飴的軟糖，我剝開糖紙，把糖放到嘴里，感覺甜甜的，那甜味的余香一直在嘴里回味。

　　老姐很忙碌，屋里屋外，走來走去，她朝我笑笑，讓我坐下，她胸前的小紅花，歪斜了，別人提醒她，她才低頭弄了一下，看見小紅花下，有“主婚人”三個字。兒子結婚，她的心情自然高興，但表情里，卻像心事重重地樣子，有時候，看著重新布置的臨時新房，想著，她自己要當婆婆了，那么未來的兒媳婦，自己會怎樣和她相處呢？有時候，看見她怔怔的站一下，別人說話，她仿佛聽不到，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

　　我已經離開家鄉好多年了，老姐的兄弟姐妹，也是我小時候常見的伙伴，但很多，已經很陌生，甚至記不起先前的摸樣了。老姐的大姐，我的確記不起來了，但她，卻還記得我。大姐小個子和老姐長得不象，她臉色略黑，也顯蒼老，她還記得我母親，說我母親愛看書，經常有圍前圍后的孩子打鬧，我母親看書卻聚精會神，不受干擾。

　　大姐帶來個不到四歲的孫女，天真，可愛，老姐樓下的女鄰居很喜歡她，與她玩手里拿著的氣球，氣球在她們的手上彈來推去的，但，大姐的小孫女，更多時候，只是仰著頭，經常跳起來去觸摸氣球，卻觸不到，因為氣球被女鄰居故意彈得很高，弄得小孫女很多時候跳起來也夠不到，女鄰居便在那里壞笑。然后，女鄰居問大姐的小孫女，管大姐叫什么，小孫女說，叫姥姥，女鄰居說，叫她姥姥，也叫我姥姥吧，小孫女看著她使勁搖頭，就說了一句“太年輕了，叫阿姨吧”，逗得大伙直笑。

　　忙碌中，我也見到滿奎，營奎，也是我小時候的伙伴，是老姐的兩個弟弟。營奎中等身材，黝黑的略顯四方的臉，只是臉型還和小時一樣，但，言談舉止，卻沒有從前的影子了，他現在在老家包地，上百畝地，要聯系我，要我幫忙打聽一下水稻育苗的大棚鋼架。滿奎則自己開一個營運的小車，看他的氣色很好，不過臉型和皮膚和營奎一樣，黝黑黝黑的，哪里還有穿著活襠褲的邋遢小孩的影子呢？

　　要不是參加外甥的婚禮，我也不會見到他們，世事變遷，時光飛逝，但人的生活就是如此，有時是在夢里，有時是在回憶里，有時也在憧憬著，讓我在忙碌之余，喝茶，聽音樂時，也許會有更多的遐想的記憶。

　　翠英和二丫，是我在婚禮大廳里看見的。翠英是孫佩珍的閨女，孫佩珍名字還有記憶，但人已經忘得一干二凈了。翠英已經徐娘半老，她和別人打招呼時，唯獨把我忘了，但我一提醒，她終于想起來了，小學一年級時同班，也是同學？她對我印象最深的是我那時畫的匣子槍，她好羨慕，說我照著匣子槍的圖畫，畫得太象，印象極深。二丫也想起我，她站著，她的摸樣還記得，臉上笑著不說話，眼睛卻瞅著我的衣角，低著眉，好像有點拘束。遇見老家童年的伙伴，自然心中興奮不已，有些沉在腦海里的記憶，有時也浮出一些模糊的輪廓，時光的碎片，散落在思緒里，拼湊不出更完美的印象了。

　　寒暄之后，就被臺上瀟灑的新郎，迷人的新娘所吸引。我終于見到穿著軍裝的外甥，今天的新郎，他的確長高了，雖然有點清瘦，卻精神飽滿，神采奕奕；新娘則很豐滿，秀美，穿著白色的婚紗，婚禮主持在按部就班地安排每一個程序，在眾人的祝福中，兩個新人在完成每一個動作，細節，互贈禮物，喝交杯酒等，新人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有一個浪漫的畫面，讓我印象更深，也勾起我無限感慨。現代年輕人的婚禮，豪華，莊重，溫馨，浪漫，充滿幸福的氛圍。那畫面應該是在秋天照的，象是在一個校園圍欄外面的路，路的兩面，都是年久的褐色的古樹，枝椏上葉子有一半泛黃，也有一些飄落在淋濕的泛著亮光的路面上，落在地上的葉子，如鴨掌的形狀，一片一片，又象散落一地的黃色星星，圍欄是藍色的，新娘的婚紗是紅色的，葉子是黃色的，顏色極為分明。

　　因為剛下過雨，一切都濕漉漉，本來是秋天，一對新人，卻在那里留下美麗的瞬間，讓那里的環境，平添了許多青春的色調，最是他們憧憬的眼神，幸福，甜蜜，想來，有更多的人，也有這樣難忘時刻。

　　我參加過許多婚禮，唯獨這一次，讓我駕著回憶的云朵，游曳在遠去的時光里。我唯有在心里祝福我老家的伙伴們，祝他們一切都好，我更祝福我的外甥，他們的婚姻和睦美滿，我也祝更多的有情人，能走進夢一樣的婚姻殿堂，友誼和愛情，就象寶石一樣珍貴，我心中只有兩個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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