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一夜的散文

　　一個人的夜是孤獨的，是寂靜的。

　　靜坐在河邊，四周漆黑一片，只有星空半輪月釋放的一點點光芒。遠處偶爾傳來一聲蟲鳴聲，此時的我仿佛也只是它們中的一員。

　　今夜，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該去哪里。我只想一個人靜靜的，靜靜的，這樣就好。

　　涼涼的夜風吹在身上，輕輕的。抬頭遙望遠處的點點星火，這一刻，它離我那么遙遠。好像也只有在這一刻，我才能保持住腦子里的清靈。

　　在這一刻，什么都已與我無關，我只是一個置身紅塵之外的人。或許不只說是人，也可以是任何事物。

　　人，只是茫茫塵世間的滄海一粟。人，擺脫不了雜亂的俗事。人，只是這個世界上幸運的可憐兒而已。

　　你生在凡塵，是上天的寵兒，卻又有滿腔的雜亂心事。你是幸運的，卻又是不幸的。你是不幸的，卻又是幸運的。幸與不幸，又有幾人能懂呢？

　　就像對與錯，是與非。熟對熟錯？熟是熟非？對可錯，錯可對，是可非，非可是。對錯是非只在張口間，誰又能說的清呢？

　　佛家有云:一切皆虛妄。真是說的好啊，一切都是虛無的。人生莫過幾十年，功名利祿到頭來也只是一撥黃土罷了。

　　身后小路上偶爾經過的車輛發出一聲聲轟鳴聲，它打攪了我。我以為在這個寂靜漆黑的夜里只有我一個人，可是事實卻并不是這樣。來來往往的人們顯得忙碌，只有我，只有我呆呆地靜坐。在他們面前，我顯得那么另類。

　　哪里才是我的凈地？上車，啟動。我要去哪里？我看破凡塵，我以為我已超神入圣，可是心里的茫然依然還在。

　　我游走在一條條大街小巷，漫無目的。我就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行尸而已，只是沿著小路一直前行，不曾想這條路通向何方，也不曾想這條路到底有多長。也只有當前方的燈光照在臉上，刺得我眼睛睜也睜不開的一剎，我才會怨恨，在心里咒罵那司機開遠燈無良。

　　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好人，我也有許多別人看不起的壞毛病，但我此刻就是忍不住的咒罵。或許，這就是人性吧！

　　繼續漫無目的。不覺間便走到了大道上。寬闊的大道上偶爾幾輛車經過，與這大道顯得格格不符。我融入了這幾輛車中。跟著它們走了許久，絲毫不見有停下的跡象，它們這是要去哪？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樣跟著它們走。于是，我提速，再提速。不知過了多久，我再也看不到它們的蹤影了。可是，車速卻沒再降下來。看著車速一直往上升我竟然有一種釋放的快感，身體里的壓抑仿佛隨著車速慢慢往外飆，我好像愛上了這種感覺。

　　我不知道我到底走了多遠。七十公里？八十公里？又或許一百公里？兩百公里？我只知道，最后的最后，大道上一片漆黑，空無一物。

　　熄火，下車。死一般的寂靜。除了自己的心跳聲，再也沒有別的聲音。在這里，那半彎殘月也不知去向了，只留著遠方的深邃。就連我自己也被這黑夜給感染，想象著我只是這里的漆黑一片。

　　我一直以來都很喜歡黑夜，因為黑夜顯得那么深沉。在夜里，你可以找到很多在白天無法找到的東西。黑夜可以是悲傷的，可以是憂郁的，可以是歡樂的，可以是活躍的。黑夜，是你所不懂的。

　　點上一根煙，美美地吸上一口，吸進肺里的只有淡淡的苦澀。聞著濃濃的煙草味道，在這樣的夜里，也就只有香煙伴我而已。

　　伸出雙手擁抱，擁抱這一片清新。我看不到，我摸不到，我聞不到，但我能感受到。它就在我的懷里，與我同在。這樣的夜，它才是我的世界。

　　啟動，轉彎，換道，回程。回程的路上，我心里無憂，無懼，無惱，拋卻雜念。心想著，無意義的旅程即將結束。

　　行至半路，看到一對夫婦推著輛電動車在黑暗中摸索著前行，顯然他們的電動車壞了。見此，我不由得想起十幾年前的一個夜晚。同樣的夜里，一個小男孩獨自行走在漆黑的鄉間小路上，同樣摸索著。他的無助，他的害怕，他的茫然，他瑟瑟發抖。

　　那個小男孩就是我。小時候的我多么害怕黑夜，只要黑夜一來，我就丟失了安全感，好像只要黑夜一來，就會搶走我所有的一切一樣。然而長大后，我又是多么地喜愛黑夜。只有在黑夜里，我才能找到真實的自己。也只有當黑夜來臨，我才能拋開世俗沉重的枷鎖。

　　我默默地在他們身后，希望一絲光明能除卻他們的無助，害怕。只是他們時不時地回頭看我，那警惕的眼神又刺傷了我的內心。

　　我忘了，我已回到這喧囂繁華的都市邊緣。我忘了，這里不是我的那個世界。再往前，那里將是我所無法忍受的。

　　他們依舊時不時地回頭看我，只是剛才的那種眼神已經變成驚慌。他們或許把我當成壞人了吧！而我壓抑著自己，依舊在他們身后。在他們身后我想到了人性，想到了教育，想到了信仰，想到了我所能想到的一切。

　　我們三個就這樣走著我們以為是我們自己的路。他們驚慌，我壓抑。直到前方的路在路燈的照射下漸漸清晰，我才猛然加速，告別了他們。

　　二十五分鐘的路程，我們沒有交談一句，只是各懷心事地往前走。我在想，過后他們會不會互相訴說:那晚那個壞蛋還是沒敢下手啊。然后相視大笑。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陣震耳的音樂聲，原來不覺間我已回到了鬧市。我害怕起來，害怕回到自己的小窩。害怕觸景生情又升起滿心的憂愁。

　　操場上大媽們踩著舞步，隨著音樂跳動，時而輕快，時而動感，時而輕柔。細看，竟有些美感。大媽們臉上洋溢著歡樂，好像一群不懂世事的孩子般。

　　其實在某種情況下他們確實是一群歡樂的孩子。至少現在她們充滿了激情，充滿了活力。

　　我也輕哼著音樂，跟著她們一起輕輕搖擺，想像著此時我也是一個小孩子。然而我忘了我是沒有耐性的，兩曲未完我就倦了。倦了后，聽這音樂聲是那么的刺耳。這聲音仿佛驚天動地，驚得我滿心焦躁憂慮，驚得我逃也般離開這里。

　　今夜，我得到了什么？我失去了什么？不得不失間，我只揮霍了大好年華一度，錯過了繁華開謝幾輪。得，失，失，得，得即失，失即得。

　　看看時間，甩甩腦袋，把那些繁瑣的情緒拋掉，已是深夜了。深夜了，多少離人未眠。他們淚濕冷枕，他們肝腸寸斷，他們生生死死只為一字真情。而我，不愿做他們中的一個！

　　問世間情為何物，叫人生死相許。有情便有淚，若真情只是眼淚幻化，那么如果可以，我只是一個無情人而已。塵世悲歡夢一場，誰有情，誰無情！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沒說完溫柔只剩離歌……”聽著離歌，我邁上歸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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