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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海南島散文
1、海南島的春天
記得小時候，課文里有“大興安嶺，雪花還在飄舞；海南島上，鮮花已經(jīng)盛開”的句子。那時正是初春時節(jié)，第二個學(xué)期才開學(xué)，穿著厚厚的冬衣，伸著凍紅的雙手捧書閱讀的我自然對海南島充滿了無限向往。后來又學(xué)到了“四季如春”這個詞語，當(dāng)時總固執(zhí)地以為那指的一定就是海南島。后來的每一年冬天，我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象鮮花盛開的海南島。直到有一年冬天將要來臨的時候，我辭別家鄉(xiāng)，來到了向往已久的海南島。
初來海南島的心情是復(fù)雜的，些許的新奇、些許的興奮混雜著淡淡的失落。那天正下著小雨，我的心里也如這天氣一般潮潮的。雖然不再被厚厚的冬衣捆綁著身子，但并沒有很輕松的感覺，心緒像是蝴蝶的羽翼，被下著小雨的天給潮濕了。后來的日子，果然見到了盛開在冬季里的鮮花，但總覺得不像記憶中幻想的那般美好。而海南島冬天的陽光的確也曾溫暖過我潮濕的心房，我的心情也就偶爾地明朗起來了。
轉(zhuǎn)眼間到了春天。記憶中的春天是充滿了驚喜和激情的，那田野里一夜之間突然冒出的綠色，那伸著柔軟枝條發(fā)出嫩芽的翠柳，那嬌綠可人嚼在口里滑嫩嫩油津津的榆錢，那滿樹粉紅的桃花、雪白的梨花、白里透粉的杏花……春天在回憶中漸行漸遠，我居然沒有感覺到海南島的春天！我在海南島的第一個春天就這樣在不經(jīng)意間悄悄地溜走了。
接下來的幾年，每年春節(jié)過后，我就特別留意起春天來了。但海南島的春天還是那么波瀾不驚，甚至有些死氣沉沉。就連樹上的葉子也都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沉悶的空氣里穿梭著懶洋洋打著瞌睡的人們。我陡然間有一種胸悶的感覺，好似很久沒有吐故納新了。只有路邊火紅的木棉花偶爾會吸引我睜大眼睛欣賞上一番。但春天是屬于綠色的，我的思維早已固化。于是，春天也就成了每年中最想家的季節(jié)。離開了才明白，四季分明的北方遠比四季如春的南方更充滿激情。
直到前兩年，我突然間發(fā)現(xiàn)，原來海南島的春天也是可以春意盎然的。比如枇杷樹、橡膠樹、苦楝樹、木棉樹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樹，都是經(jīng)過短暫的落葉、禿枝后突然間生出滿樹綠色的，那一樹樹嬌嫩的、鮮翠欲滴的葉子常令我久久地駐足，恍然間仿佛回到了故鄉(xiāng)的春天。
如果說北方的春天是張揚的、慷慨激昂的大鼓；那么，海南島的春天則是悠揚的、含蓄柔婉的小調(diào)。海南島的春天隱沒在冬天的陰影里，需要人們帶著快樂的心情去發(fā)現(xiàn)。我不禁也喜歡起海南島的春天來了。
2、海南島的夏天
提起海南島的夏天，外地人的第一反應(yīng)一定是炎熱。你想啊，當(dāng)北方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時候，海南島的冬天卻溫暖如春，可想而知，海南島的夏天將會是怎樣的炎熱呀。這樣想當(dāng)然的想法情有可原，因為在來到海南島之前我也是這么想象海南島的夏天的。但當(dāng)我踏上海南島這片土地，尤其是在此生活了數(shù)年之后，對海南島的夏天就有了客觀而清新的認識。
每年清明節(jié)后，干熱的南風(fēng)穿越南太平洋，吹向海南島的角角落落。那風(fēng)吹過，剛洗出的衣服一兩個小時就可以干得發(fā)脆。幾天下來，馬路便熱得像北方的火炕。如果你在晚上從街邊的建筑物前經(jīng)過，那建筑物必將白天吸收下來的熱量毫不保留地向你輻射，讓你感覺如在壁爐前行走。那風(fēng)吹過，鼻孔是干的、熱的，喉嚨是干的、直冒火。水要大量地喝，汗在不停地流。那風(fēng)吹過，就連床板也是熱的，要是沒有空調(diào)，很難想象夜晚將如何入睡。好在這樣的天氣持續(xù)不了多久，一兩周便結(jié)束。這是我認為海南島一年中最熱也是最難熬的一段日子。但是，只一兩周的時間，哪里又沒有一兩周的惡劣天氣呢？
南風(fēng)過后，海南島便正式進入了夏季。此時，天氣雖然也熱，但絕不會難以忍受。如果有那么一兩天熱得難耐，那一定是要下雨了。雨水一澆，大地立馬變得涼爽。所以，海南島的仲夏既不像北方的夏天那樣燥熱，也不像江南的夏天那樣悶熱，而是伴隨著清風(fēng)、伴隨著細雨，溫潤而宜人的。另外，我最喜歡這個時候上市的各種芒果，紅的、黃的、綠的，大的、小的、中的，長的、扁的、圓的，品種繁多，口味多樣，尤其是其貌不揚的本地芒，吃在口里甜潤絲滑，帶著濃濃的芒果天然香，常常一吃就是好幾個。還有一種叫做蓮霧的果子，紅風(fēng)鈴樣掛滿枝頭，不僅看著打眼，吃起來也是沒得說，那滋味，清甜、汁多，還清涼開胃，也是我的最愛。
仲夏之夜，晚風(fēng)徐徐地吹拂著大地，月亮悄悄爬上樹梢，樹底下三五成群的阿婆們手搖蒲扇東家長西家短地閑聊。不遠處，頑皮的小孩子們有的執(zhí)著地追踢小皮球、有的專注地玩沙子、有的耐心地拔小草、有的愉快地玩樹葉，一個個認真投入的樣子，仿佛在做一項正兒八經(jīng)的事業(yè)。幾個阿公搬幾張小椅子，放在草地上的石頭桌子邊，坐下來靜靜地對弈，還有一些阿公則圍在椅子后面站著觀戰(zhàn)，一副投入的神情，偶爾傳出熱鬧的吶喊聲、叫好聲、爭執(zhí)聲，轉(zhuǎn)而又復(fù)歸平靜，仿佛突然間全都離去了一般。年輕的男女們手挽著手，趿拉著拖鞋，悠閑地散步，時而瞧瞧孩子們，時而瞧瞧老人們，然后相顧一笑，繼續(xù)慢悠悠地溜達。一切都是那么悠然、那么自在。
下幾場雨，吃一段果，海南島的仲夏就悄悄走遠了。到了夏末，雨季就快來了。這個時候，天氣漸漸溫和，很少再有那種熱得難耐的日子，不缺風(fēng)、不乏雨，也不少陽光，是一段極為舒爽的好日子。其實，就算是到了雨季，你也不用擔(dān)心曬不干衣服，因為海南島很少有那種陰雨連綿的天氣。雨，總是來去匆匆、痛痛快快的。雨后，陽光很快就又灑滿了大地。
你看，除了一兩周短暫的炎熱外，海南島的夏天還是相當(dāng)宜人的，一點也不像想象中的那樣。
其實，海南島的夏天有雨水、有陽光，有清風(fēng)、有明月，還不乏可口美味的水果，是個很可愛的夏天呢。
3、海南島的秋天
印象中，海南島似乎沒有秋天。秋天的海南島既沒有秋風(fēng)蕭瑟，也不見萬木凋零，更看不到黃葉滿地。只有那田疇里滿目金黃的稻田提醒著人們，秋天來了。
其實，海南島的秋天隱藏在雨季里，淅瀝瀝的秋雨帶來了涼爽和清風(fēng)，讓生活在其間的人們神清氣爽，不知不覺中秋天就走遠了。
認真回憶起來，海南島的秋天最為引人注目的莫過于臺風(fēng)了。每年這個時候，雖然正值雨季，但海南島的雨向來都是痛痛快快的，來去匆匆，所以從不用擔(dān)心會缺乏陽光。只有在臺風(fēng)雨襲來的時候，才會有那么兩三天蔭天蔽日，天昏地暗的日子。
臺風(fēng)是海南島甚至是沿海地區(qū)不可或缺的一種氣候現(xiàn)象。每年秋天，都會有兩三個臺風(fēng)侵襲海南島，有時可達五六個。小時候聽說過臺風(fēng)，總感覺很恐怖，似乎臺風(fēng)一掃，樹木連根拔起，房子飛梁斷瓦，地上一片狼藉。但一直與臺風(fēng)無緣，直到畢業(yè)后來到了海南島。來海南島的第一年因為是冬季，當(dāng)年的臺風(fēng)早已結(jié)束，只好期待著來年一睹臺風(fēng)的廬山真面目。聽愛人說，前兩年有過一次猛烈的臺風(fēng)，當(dāng)時小城里有一半積水嚴重，臨街鋪面被水浸泡損失不小，還有一個海邊的鎮(zhèn)子據(jù)說奪去了不少人命。于是我對臺風(fēng)更加畏懼，同時也更加迫切地想經(jīng)歷一場臺風(fēng)了。
終于，臺風(fēng)來了。只見天地間風(fēng)起云涌，天空中黑壓壓如遮上了一層黑色的幕布。起先的時候，風(fēng)刮一陣停一陣，相應(yīng)地，雨也是下一陣停一陣。無論風(fēng)還是雨都算不上大，只是急切地來，匆匆地走，給人一種緊迫感，同時有一種莫名的緊張甚至恐懼。沒多久，風(fēng)越來越大，雨也越來越大，而且無論風(fēng)還是雨，都持續(xù)得久了些，狂風(fēng)嗚咽，雨滴噼噼啪啪，一陣強似一陣地牽扯著人們的神經(jīng)。待到臺風(fēng)中心經(jīng)過時，整個臺風(fēng)雨達到了高潮。其時狂風(fēng)怒吼，暴雨傾盆，似乎天公發(fā)怒，一甩長袖，大地上頃刻間便是一片狼藉。那風(fēng)似乎專和大樹過不去，呼啦一下，把龐大的樹頭向左壓下去，待大樹剛剛緩過一口氣抬起頭時，又呼啦一下，把龐大的樹頭向右壓下去，如此反復(fù)，幾個回合下來，大樹便精疲力竭，招架不住。于是乎，輕者斷枝掉葉，重者被連根拔起，隨意地扔在路上。以前上班路過的一個十字路口正中央有一棵大樹，樹干粗壯、枝繁葉茂，估計沒上百年也有大幾十年的樹齡了。就這樣一棵大樹，卻在一次臺風(fēng)雨中被連根拔起，從此，這個路口便與其它路口沒有了明顯不同。廣告牌，鐵皮棚也被臺風(fēng)撕扯得七零八落。記得一次臺風(fēng)來襲時，將小城橋頭一個洗車場的鐵皮棚撕裂再揉成團，廢紙一樣扔在地上。至于行人，穿雨衣者，帽子被突然摘掉，淋一頭甘露；帶雨傘者，呼啦一下被風(fēng)吹翻，變成一個大口向上的斗，瞬間裝滿半斗水，令人哭笑不得；著雨披者，雨披像旗幟一樣上下翻飛，捉迷藏樣一會兒遮住你的身體，一會兒飛起來落你一身雨水，一個個狼狽不堪。此時，天空中烏云急速地移動、翻滾，仿佛有看不見的大帥正在調(diào)兵遣將呢。風(fēng)聲、雨聲、樹枝斷裂聲、東西掉落聲，丁玲咣啷，不絕于耳。如果恰巧一個人在家，又恰逢晚上，你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覺的，不單是吵，主要是怕。臺風(fēng)雨簡直像個壞脾氣的孩子，噼里啪啦發(fā)泄一通后，一切又歸于平靜。臺風(fēng)的中心一般持續(xù)半天左右就會離開，然后是與臺風(fēng)來時相反的臺風(fēng)尾，風(fēng)雨越來越稀、越來越小，直到烏云散盡，陽光復(fù)出。
一場臺風(fēng)一般持續(xù)3天左右。如果不是偶爾給人們造成一些損失和傷害，我甚至很喜歡臺風(fēng)呢。臺風(fēng)雨給人一種痛快淋漓的暢快，像一個性格直爽的朋友，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而且，海南島的臺風(fēng)雨對于水庫的蓄水相當(dāng)重要，很難想象如果沒有臺風(fēng)雨，水庫會是什么樣，接著島民們的灌溉、發(fā)電甚至飲水都會成了問題。
幾場臺風(fēng)過后，海南島的冬天便不期而至了。
除了臺風(fēng)之外，海南島的秋天還有一些瓜果值得我寫上一筆。其中特別要提的是那些可口的香瓜，它們有黃皮的、有白皮的、有青皮的，形狀各異、大小不一，但都甜脆可口，既解饞又解渴，是我的最愛。還有各種西瓜、哈密瓜、草莓、龍眼等瓜果紛紛上市，惹人購買。
總體上，海南島的秋天是涼爽的，也是痛快的；是豐富的，也是甜美的。當(dāng)然，更重要的是，海南島的秋天是短暫的、舒暢的。
4、海南島的冬天
常聽人說“沒有冬天的海南島”。海南島真的沒有冬天嗎？如果冬天的衡量標準是結(jié)冰與下雪的話，毫無疑問，海南島是沒有冬天的。但如果冬天是作為一個季節(jié)來標稱的話，那海南島還是有冬天的。
海南島的冬天究竟是怎樣的呢？
來海南島的第一個冬天是沒感覺，也即沒有冬天的感覺。記得那年的冬天陽光暖暖的，最冷時也只需穿一套西服便綽綽有余。不知不覺間，冬天就走遠了。
接下來幾年的冬天簡直就像個百變女郎。時而陽光燦爛，時而陰沉霧濃；時而和風(fēng)細雨，時而寒風(fēng)凜冽。
印象最深的是冷空氣來襲時那種不知該稱為霧還是云的濕氣團。一團團如輕煙如細紗似的縈繞在半山腰，潔潔白白的、輕輕柔柔的，給人一種如入幻境的感覺。那時在山上上班，站在辦公室門前的陽臺上，輕紗似的潔白云霧就濕濕的、清清新新地飄過來，在人臉上摩挲一番，然后輕輕離去。眼前也是一團團、一簇簇地飄過，演繹如夢如幻的過眼煙云。我不禁想，是不是云朵下凡了，也來感受這人間生活的滋味了呢。
還有就是冷空氣前后天氣的巨大差異。生活得久了，才漸漸明白了，每次冷空氣來之前都會陽光明媚一番。但剛來那幾年并不知道這樣的規(guī)律，也鬧出過一些令人忍俊不禁的糗事。比如連續(xù)幾天接近30度的熱度，就忍不住跑去理發(fā)店理發(fā)，第二天起來卻發(fā)現(xiàn)天氣突然轉(zhuǎn)冷了，于是頭上頓覺涼颼颼的。或者根據(jù)前幾日的溫?zé)崽鞖猓缟掀饋泶┝撕苌俚囊路ド习啵鞖鈪s變得越來越冷，越來越冷，直到令人坐立不安。
另一個比較有趣的現(xiàn)象是初冬時有那么一陣子（大約十多二十來天）每天定時下雨。剛來的時候根本弄不懂這樣的天氣，一整個上午都是晴空萬里，而午后大約2點半突然飄來一些云，然后就噼噼啪啪下起了雨。那雨不大也不小，痛痛快快地下著，直到地面上嘩啦啦淌起了小河水。接著突然就陽光明晃晃地灑了一地。有時雨水還來不及停下，陽光就急急地射過來，頓時，那雨線便如千萬道水晶簾幕從空中垂下，蔚為壯觀。用不了多久，雨停了，天空徹底晴了開來，地面上的積水也很快退去，仿佛根本沒下過雨似的。令人頗為疑惑的是，這樣的雨第二天、第三天同一個時間同樣地下，直到你都習(xí)慣了，幾乎沒有在意它的時候，它才于不知不覺中結(jié)束了。
其實，除了偶爾有冷空氣外，海南島的冬天更像是北方的秋天。一個最為明顯的現(xiàn)象就是早晚涼、中午熱，晝夜溫差大，尤其是干冷空氣來襲的時候最為相似。天空高高的藍藍的，陽光明媚但有些遙遠的感覺，空氣涼涼的，很像北方秋天的那種秋高氣爽。另一個現(xiàn)象是落葉。但海南島的落葉不像北方那樣先黃了一樹，然后紛紛揚揚灑落一地，而是老葉子自然垂落。根據(jù)樹種的不同，掉落葉子的顏色也大為不同。如印度紫檀落的是綠葉，只是那綠顯得蒼老而干巴了些。而枇杷樹落的則是紅葉，那種深色的濃烈如血的紅。當(dāng)然也有一些樹落的是黃葉，但不像北方那種一樹的黃，而是黃一片落一片的感覺。另外，海南島的落葉是飄飄灑灑、默默無聞的，不像北方的落葉那樣張揚。
說海南島沒有冬天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且不說海南島的冬天沒有冰天雪地，更不缺乏陽光。還有就是植物們依然保持著鮮活的綠色。雖然有些樹掉了葉子，而有些樹則睡著了似的一片沉寂，但整體上還是綠色調(diào)。更有一些樹木比如芒果樹，則在冬日的暖陽下興奮地開花結(jié)果。而那些睡著了的樹木，一旦南風(fēng)吹拂，它們就會立刻清醒過來，抖擻著發(fā)出綠油油的嫩葉。最能體現(xiàn)海南島冬季綠色的莫過于田野里那些蔬菜了。海南島號稱全國人民的冬季菜籃子，那些鮮嫩油綠的蔬菜特別喜歡在冬季里肆意地瘋長。
初來時，總以為海南島的四季不像北方那么分明，給人一種沉沉的壓抑感。其實，當(dāng)你真正了解了海南島，用心地感受過海南島溫?zé)岬臍庀ⅲ憔蜁l(fā)現(xiàn)海南島獨特的魅力。你看，單就一個海南島的冬天，就那么豐富而有趣，更別說一年四季了。
總之，海南島的冬天是豐富的、善變的，也是陽光的、綠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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