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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游金徽城散文
陳釀窖藏時間愈久，這味道自然愈好，那么在我的記憶里，有一壇老酒，舍不得喝，今邀李杜同飲，一起鋪開《蜀道難》……
——題記
二十年前，一次出差，去過位于隴南的金徽城——徽縣。人稱那里是塞上江南，只可惜，那年忙著辦公差，尚未游玩，亦未體會出那種獨特的況味。
時間如白駒過隙，依舊置身于凡事之中，未能有機會，重臨金徽城。曾聞言，“金徽城，銀成縣。”依稀記得，徽縣的舊城門還在，當年我是從東門入城的。那里的回族甚多，許多男子的頭上，都有一頂白色的帽子，很講究的，只是我的宗教素養(yǎng)太淺，說不出個道道來。只是記得那里的女人們，不論是老人，還是姑娘，頭發(fā)藏在紗巾里面，且很有韻味的，或長或短，或艷或素，都是一處不錯的風(fēng)景。
無巧不成書，這個禮拜，本身是個大休的日子，我可以調(diào)養(yǎng)生息，只因最近的確疲憊，大腦發(fā)脹。周內(nèi)上班，周末筆會不斷。忽然我的電話響了，下意識地伸手去接聽，可是對方卻掛斷了，數(shù)秒之后，便有一信息出現(xiàn)，意思是說，明天去徽縣和那邊的作家交流。
一提起徽縣，我不由得興奮了。一是，徽縣，的確令我向往，很想彌補二十年前的遺憾；二是，和作家交流，定會受益匪淺。可謂是雙喜臨門，怎能不去？基于這樣的心情，一宿都處于亢奮的狀態(tài)，這么說，毫無夸張之意。
次日，我跟在羌學(xué)會正副會長的身后，同往徽縣。一路上的急轉(zhuǎn)彎甚多，我隨著車子左右側(cè)傾，看到公路兩旁的滿山蒼翠，真有些讓人覺得養(yǎng)眼。心里卻在催促車子能快點到達徽縣。司機好像洞察到了我的心理活動，一路上是穩(wěn)中有升的速度，向前奔馳。
在距離徽縣城不遠處的永寧鎮(zhèn)，車子停了下來。我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又不便問，盡管隨后跟進去。
這是一個農(nóng)家小院，但確與眾不同。進門便有一股很濃的文化氣息撲面而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滿院的花草，花團景簇，芬芳四溢。頓時被一墻的爬山虎而吸引，郁郁蔥蔥，再收回視線，看到花壇里的白色繡球花，宛若女子從閣樓上跑下來的素色繡球，圓形，素雅，花朵緊密。我還專門湊到跟前，嗅花香。貪婪地吮吸了一口，還不過癮，又閉目引頸，繼續(xù)重復(fù)剛才的動作。
被花香包裹的器官，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主人熱情的歡迎引入了另外的一個世界當中。這里先賣個關(guān)子，和我一起走進主人家的客廳。簡單的陳設(shè)，沙發(fā)，茶幾，一樣不少。這不足奇，關(guān)鍵是客廳墻上掛的，桌子上擺的，還有轉(zhuǎn)角柜的隔板上放的。那才叫人驚奇萬分呢。
我對古董一點都不懂，簡直就是文化盲，古董盲。但那些碟子，罐罐，的確有些滄桑的歷史感。偶爾在《鑒寶》電視欄目上瞥一眼，所以，大概能猜出一絲“古味”來，蒙對的機率很低。我對墻上的那副字到還有興趣，遺憾的是，當時沒照下來，現(xiàn)在又記不起來了。
不大的一個客廳，卻讓我目不暇接。倒是那個灰罐，讓我蒙對了。歷史留下來的東西，總是寶貴的。看得出來，主人是很有文化底蘊的。后經(jīng)會長介紹，才知道他是金徽城的收藏協(xié)會的副主席。原來如此，不枉此行。讓我也開了眼界，身處山中，也因不好古玩，從未涉及此領(lǐng)域，今天親眼目睹真品，倒也能提起幾分興致來。會長的朋友打電話督催，我們才依依不舍地和主人告別。
要到達金徽城，必須經(jīng)過一段隧道，大致有三百米。與車子同行在其中，感覺很不錯的，像是在時光的隧道里穿越，墻面上的燈光將整個隧道照耀的像李白筆下的“日月同照金銀臺”，金碧輝煌，敢與皇宮的氣派相媲美。
車子緩緩地進城了，一切都顯得與二十年前大相徑庭。曾記得，東關(guān)是一片舊宅，伊斯蘭風(fēng)格尤為顯著，空氣里彌漫著濃濃的牛羊肉的味道。而今進去后，發(fā)現(xiàn)高樓林立，大廈叢生，外墻上的各種廣告，將這里裝扮成一個現(xiàn)代化氣息濃烈的小城。
這里也有一湖清波，長堤上龍柳裊娜，舞動風(fēng)情。徽縣作協(xié)的陳主席已經(jīng)在繞城路上久候了。我們的會長和他寒暄后，得知，我們的下一站是泰山廟。
提起泰山廟，我便想到了家鄉(xiāng)也有個泰山廟。據(jù)老輩說，過去只要有縣衙的地方，便建有泰山廟。帶著這樣的心情，倒也看看這泰山廟的廬山真面目。車子駛向了山坡上，繞山而行，時而蛇形爬山，時而側(cè)身行進。一路上，我卻無意注意這些，對窗外的金燦燦的麥子，蔥綠的枝葉，古舊的棧道，興趣濃厚。
車子在泰山廟的腳下停了下來。陳主席告訴我們，從正面拾級而上，我首當其沖，只因按捺不激動的心情。數(shù)不清有多少臺階，只見滄桑的石階上布滿了綠苔，趁著昨天雨后的濕潤，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攀登了上去。
“陳主席，這是什么佛啊？”知識儲備少的我，不由自主地向當?shù)厝岁愔飨儐柫似饋怼?/p>
他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下，原來是一尊尚未修建完整的佛像底座。他卻徑直進去聽正在誦經(jīng)祈禱的俗家弟子。
在這里見到許多的古樹和香爐。如果用和其他廟宇一樣的幾個字，古柏參天，古樸靜安也不過分。里面的一棵甲樹有著幾千年的歷史，三四個人合抱都很吃力。我第一次以為是白皮松呢，后來看到主干的樹皮很有特點，的確有些想士兵身上的盔甲，既堅硬，又成片的。大殿前的石階，全部用條石砌成，很有那種古味。同行的小羅，竟然發(fā)現(xiàn)了石縫里的白花，或許是那種堅韌精神打動了他的心，他竟然拿出手機拍攝了起來。我雖然說是在山城里長大，卻不曾認識這種素雅的白花，他告訴我叫什么呼啦草。我不由地多看了它幾眼，的確適合長在這凈土上，以此來凈化俗塵里的浮躁之心。
剛從泰山廟上下來，老遠就看到了徽縣的幾位作家早已經(jīng)在等候我們了。在會長的介紹下，我一一和他們握手寒暄。因為我是新人，也是學(xué)生輩的，理應(yīng)向他們學(xué)習(xí)。
“走，咱們一起去青泥驛！”徽縣作家里面的一位被人們稱為李帥哥的男子說道。
孤陋寡聞的我，心里又產(chǎn)生了一個問號，此名是如何得來的呢？在我的家鄉(xiāng)有個草涼驛，據(jù)說是當年的驛站。估計這個地名里也含有這樣的意思。先不顧這些了，靜悄悄地跟在后面，也許到了目的地，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車子剎住了，意味著該下車了。首先看到廣場里有兩尊素白的雕塑。近觀之，竟然是手持酒樽的李白和緊握妙筆的杜甫。咦，這個地方和這二人有什么關(guān)系呢？我也不清楚自己哪來的這么多問題。無論如何，我還是很欣賞這酒仙詩圣的杰作的。不妨，來和他們合影，沾點才氣也是不錯的選擇。
回頭望了雕塑對面的一塊石頭上的最醒目的三個字，“青泥驛”。我還是去請教陳主席了，他這次正面告訴我，此地便是“青泥何盤盤”的青泥嶺。可是我仍舊是一臉茫然，心里不禁懷疑其自己當年上高中的時候，怎么過來的。于是，在大腦里搜尋了半天，也未曾與這幾個字見過面。
根據(jù)附近的一些文字介紹看來，青石嶺在三國時期，屬于蜀國之地，而和他相距七十余公里的家鄉(xiāng)，卻在那個時候，屬于魏國。這么一想，還真有點意思。貌似我出國了。
隨著當?shù)氐陌宋蛔骷业牟椒ィ瑏淼搅饲嗍瘞X，準備親身走上一遭。剛走了不到百米，便有人吆喝著不去了，原因是泥巴太重。我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橙黃色的平底鞋，早已經(jīng)成了花臉貓。不過，我的確發(fā)現(xiàn)，這里的泥巴竟然是黑色的。按照地域土質(zhì)，不應(yīng)該如此啊？
折回來，看到了一首題詩《蜀道難》，從頭到尾欣賞了一遍，才知道這青泥嶺的由來，更主要的是李白經(jīng)過這里，并留下了膾炙人口的名篇。我站在那篇詩文前，默默地學(xué)習(xí)了好幾遍。慚愧的是，一個喜好文字的人，竟然不知道這首詩的全部內(nèi)容，一知半解，僅僅了解一句，“蜀道難，難于上青天。”太膚淺了。
按照陳主席他們的安排，去銀杏鄉(xiāng)農(nóng)家樂品嘗特色小吃。文人墨客，大都喜歡與茶酒做伴。大家按照自己的選擇，有品茗的，有飲酒的。雖說風(fēng)格迥異，但是大家依舊雅興正濃。
“來嘗嘗我給大家泡的特色茶！”這一個介紹，還讓我有些迷茫。目光集中在那個透明的茶壺里。見到幾片綠生生的葉子，在水里舒展筋骨，翠綠欲滴，很是惹眼，最主要的是讓人舌尖的味蕾更為敏感，很想急于去品嘗那種渴望中的味道。
此刻，聽的徽縣作家李星介紹自己的茶藝：“大家看到的葉子，便是藿香，它有清熱除濕的功效，夏天飲用很好的。”一句樸實的話，讓我的心里更為踏實。
“那你放鹽做什么啊？”我好奇地問。
“是為了增強口感，并且夏天人容易出汗，鹽可以補充能量。”這合情合理的補充，倒讓我對她刮目相看。
緊接著，我們每個人的面前的茶杯里，都有了十分清爽的藿香茶，和苦蕎茶還不一樣。那種清幽，的確就像嬰兒的皮膚，彈指可破。是誰吹皺了這一盞清香，誰曾舍得？
慢飲，潤喉，這種妙不可言的味道，恕我詞窮，難以描摹，不是我吊大家的胃口，的確如此。不過，我今天也算是又學(xué)得一招了。問得如何識別藿香，準備回來也采摘一些，親手為之。恰巧我和李星緊挨著，便討教了一些要點來。
這時候，會長讓我和小羅去車廂里拿來我們來時帶的禮物。數(shù)分鐘后，我們兩個和徽縣作協(xié)的秘書長一起捧來八本新修的縣志。會長親自題字，予以饋贈，表示兩省互通有無。同行的副會長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新瑛，你好！我們很想向你學(xué)習(xí)的哦！”這一句，提醒了徽縣作協(xié)的王新瑛，立刻將自己帶來的個人散文集《行走的影子》贈送給我們。我迫不可待的請她簽名，且要了她的電話。我也曾見過一些個人文集，可是今天的這本，的確讓我的渾身每個細胞，都舒張了。我有個習(xí)慣，拿到新書，就急于想看，想拜讀，想學(xué)習(xí)。
當我的目光注視著封面的時候，心緒便開始飛揚了，好淡雅的插圖，光著腳丫的著黑裙的女孩，走在沙灘上，只留下半身背影。再看看下面的小字，如詩的意境，讓人悟出一個道理：我們每個人都活在影子里。帶著這樣的一見鐘情，輕輕地，謹慎地打開扉頁，立刻有一種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絕對不是那種油墨的味道，絕對不是。我說不清是不是花香，但就是很吸引我看下去。感性的美，理性的美，忽然在此刻交融了。
徽縣的作家很為熱情，介紹了他們的漿水節(jié)節(jié)面，吃起來的確很爽口。老家也有，但是這漿水的原材料，略有差異。飯后，去了農(nóng)家樂對面的一個形似大船的橋上，大家繼續(xù)品茗——藿香茶。談笑風(fēng)生，也談一些創(chuàng)作技巧。我抓住機會，向王新瑛這位中國散文學(xué)會的老師請教。愛屋及烏，因為愛這本書，就愛這位老師。她不厭其煩，耐心給我講解，讓我感動不已。
李星提議大家成語接龍，這下子，“船”上的氣氛活躍了許多。也怪了，輪到自己的時候，老卡殼，但是換做別人的了，卻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莫非真是“當事者迷，旁觀者清”？
會長說我沒見過這里的栗亭硯，便請求陳主席帶我們?nèi)⒂^。李帥哥立刻聯(lián)系，為惡魔打開通道。這次，的確讓我大開眼界，這里的能工巧匠，真是有著了不起的雕刻技藝，不論飛禽走獸，還是梅蘭竹菊，都是惟妙惟肖。每個作品都是絕版，而且還有著典雅的名字。我驚嘆無比，真是文聯(lián)和藝術(shù)的完美結(jié)合，深化了作品的內(nèi)涵。在參觀完三個展室之后，去了根雕展室，好有創(chuàng)意。大型根雕，展示了徽縣人的大氣恢弘和高瞻遠矚。最后得知，這個負責(zé)人竟然還是一位女士，心系桑梓，將這些土特產(chǎn)宣傳得很到位，和國際接軌。
在我參觀完以后，我個人認為，我的靈魂都像是被洗過一般。重新上了一個檔次，藝術(shù)必須是在敬業(yè)的前提下才可能升華。
其中一個年長的徽縣作家，見我們回到“船”上的時候，藿香葉不再青翠了，冒著驕陽，折回剛才參觀的路徑，特意去摘了一大把，洗凈，專門添上新茶。頓時，這清淡的香味，鉆進了我的鼻翼。
徽縣作協(xié)的陳主席又留下我們吃罷晚飯。好客的徽縣人，讓我感覺到隴南人的敦厚樸實，也感受到誠心誠意的質(zhì)樸。在那揮手告別的瞬間，我的眼睛里有一種熱乎乎的液體，總想跑出來，硬是被我克制了。我真誠地邀請他們來我們月亮之城做客。
……
一天的金徽城游覽結(jié)束了。從歷史人文的角度來看，收獲不少，從寫作角度來說，也是和高人學(xué)習(xí)了許多知識。用個受益匪淺的詞語來做個概括，一點也不過分。
我在回家的返程中，依舊將這次重游和二十年前的回憶對比。總覺得這次親切了許多，或許是真的理解了金徽城這一稱謂的涵義：金子般的地，金子般的人，金子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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