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常勞動的三記妙用散文

　　勞動最光榮，勞動者最美麗。每每在“五一”的時間節點前后，類似的口號總會油然而然地涌上心頭，撲面而來，間或真實性地讓人產生某種尊崇的情愫。當然，生發此種感懷，我更多地是以旁觀者的角度，用的是客體的身份。按現在比較流行的說法，是沒有將自己真正置于其中，純屬空泛的廉價頌揚。那么，對于坐辦公室以鍵盤敲字為主業的自己來說，算不算勞動者呢？值不值得贊美呢？按“勞動分為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體力勞動主要直接創造物質財富，腦力勞動主要間接創造物質財富”的說辭，大約也能得出肯定的結論。但近期集中的原生態“體力勞動”實踐——選擇性象征性地在岳父岳母承包的蔬菜大棚里幫忙，卻又讓人有了諸多新的體驗和感知。一時按捺不住，竟然有了敘說的沖動。

　　出汗出得行云流水。作為“手機控、低頭族、鍵盤工”的一份子，我也經常抱怨辦公室空調的羈絆，總是言之灼灼地要親近大自然擁抱原生態。但總是停留于“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說說而已，更多的歸口于鍛煉健身的“葉公好龍”。現在好了，到田園間勞動去，這是與自然親密接觸的何其順暢的理由。于是，下班之后，我和老婆優哉游哉地逛到岳父岳母他們種菜的大棚。大棚位于公路一側的谷凹，沿著石塊砌成的小路下行十幾步，一旁小潭內有幾堆肥的獨有氣味迎面撲來。正逢盛夏時分，其傳播效力更是呈幾何倍數增長。老婆估計想優雅地用手扇扇，但又意識到這是父母長年勞作的場所，表情似乎不應該有所輕慢，所以微微抬手便復歸于雅致地前后擺動了。

　　走過小潭，又沿著溪澗的小石橋再行十幾米，便看到了一處層層疊疊、錯落有致的類似于梯田的所在。放眼望去，約莫有二三十畝的樣子，白色的大棚和綠色的芋艿葉、黃瓜豆角的藤蔓等間或摻雜在一起，煞是養眼。岳父岳母承包來的蔬菜大棚，就在其中。等七拐八彎地找到確切的勞動場所后，要做些什么又讓我們撓頭犯愁。看到我們旅游般的行頭和表情，岳父很是干脆，直接指派兩項任務——協助辦菜，負責挑菜。辦菜倒也簡單，主要就是拔些小白菜木耳菜生菜之類葉菜，摘些黃瓜絲瓜冬瓜之類瓜菜。況且等我們到了之后，往往已經辦得八九不離十，充其量做些收尾工作。但是“實踐出真知”說得真不錯，等到我們在大棚里具體操作的時候，才發現并不輕松。不到十分鐘，就覺得汗從四面八方冒出來，簡直充裕之極。看到彼此被“汗”關照的狼狽樣，我們不禁感慨“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

　　至于挑菜的分工則更加明確，我主挑，老婆負責在一旁觀摩兼點評，偶爾還故作夸張地進行一番“手無縛雞之力”的冷嘲熱諷。從大棚到公路，約略四五百米。好在擔數不多，一般走三四個趟次便“大功告成”。如此“短平快”的家常式勞動，時間很是可控，一般總在一節課上下。單單從出汗的效度來說，非常理想，頗有點“順其自然”的味道在其中。可見，“家常勞動”的設計對于主動出汗很具有可行性的“倒逼”功能，值得夸耀。

　　蹭飯蹭得心安理得。按照老婆的剛性設計，除了出差等個別特殊情況外，我們每周都會到岳父岳母家里蹭上不少于一頓的晚飯，還美其名曰“更好地體現落實盡孝道”。既能白吃白喝，還冠以弘揚傳承儒家優秀傳統文化之名，我們自然是樂享其成的。于是，我們總會選擇比較恰當的“日子”——雙休日的第一天，因為洗滌了一周的勞碌和煩瑣，新一輪的勞作與費神又正在生成與醞釀之中，生理上和心態上最為愉悅；把握比較精準的“時段”——臨近傍晚的夕陽西下時分，因為田園勞動即將收工而又未收工，兼具《詩經》所云“日之夕矣，羊牛下括”的溫馨與愜意，甚至還可以有點做作式地放飛“日落西山紅霞飛”的恬淡心境，屬于期待享受天倫之樂的美好時段；采用比較稚拙的出行方式“公交”——我們固執地認為，其穩重儒雅而不失落落大方，即便誤了時間節點也有生態環保出行的托詞，斷沒有無緣無故的抱怨。

　　一般情況下，我們總會在總聚餐的前一個小時抵達。既已抵達，在眾主角皆未到位的情狀下，我們作為配角也不好表現得太過積極，因此也就躲閃于岳父岳母的窠臼之中，甚至還積極幫他們調試空調打“提前量”——決然改變其不善于用空調的陋習，讓空調的人造之風大行其道。老婆很善于揣摩長輩們的心理，總是很嚴苛地指使大姨的兒子密切關注動向，務必要在他們滿載而歸的愿景成為現實之際，實現主動補位，完成無縫對接。只是大姨的兒子往往“小和尚念經——有口無心”，經常算錯時間，讓我們的懶惰暴露得一覽無余。

　　簡言之，岳父岳母滿頭大汗地一頭扎入房間，卻似乎頗不適應這種人造的清涼，略略撿取幾件換洗的衣物便離開房間，對我們的慵懶一般情況下不予任何置評。如果兒子和我們擠在一起的話，則會說些“好會享受”之類的玩笑話。而睿智的大姨往往人未到聲先至，云山霧繞地教育兩個小孩要勤快，要積極，很有點隔山打牛的味道。至于姨夫，也貌似沉穩地配合著非必要性地咳嗽幾聲。于是，我和老婆便只有很“歡快”地投入到下廚的各項配合之中。但實事求是地說，這種情況下坐上飯桌，總有點不夠心安理得，因為并不符合“勤勞的鳥兒有蟲吃”的原理。如今好了，因為有了對“家常勞動”全身心的實質性參與，我們蹭飯的氣勢也嗖地一下得以躥升，坐上飯桌的那種大模大樣也變得是如此地自然而然。

　　交流交得順風順水。仔細盤點起來，我和老婆結婚已經十多年，但和岳父岳母的交流其實是比較膚淺的，多是家常問候式的“蜻蜓點水”。因此，我在他們眼中的存在感是決然無法和姨夫相提并論的。之所以我會比姨夫不知差了幾個當量級，是因為姨夫有常態化參加種菜、燒飯等種種“家常”勞動的身份上的制度設計。現在好了，我也能夠全方面地體驗一番“家常”勞動了。借助了田間勞作的這種推力，我和岳父岳母的言語交流頻次也明顯得到了加強。再加上我所謂的“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在勞動中所表現出來的低智商，讓“好為人師”的岳父岳母狠狠地過了一把“指點江山”的點評之癮，所以言語交流的內容也得到了很大的充實。顯然，我的勞動能力是“菜”了一點，但積極參加勞動的姿態還是得到了岳父岳母的充分肯定，這從他們的眼神和言語之間可以得到很好的體現。我想，存在感方面的加分也是必然的吧。

　　想不到小小的“家常勞動”居然可以有如許之多的妙處，那就讓汗流浹背來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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