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思孝散文

　　風輕云淡，天高氣爽，秋在豐盈與飽滿中輕移蓮步款款向我們走來！

　　一陣秋風拂過，院子里滿架葡萄葉颯颯作響，其中枯黃干癟、耗盡最后一絲兒活氣者紛紛墜地。這時，我總會小心翼翼地用掃帚將它們堆集到葡萄樹根下，一則為葡萄葉圓“葉落歸根”之夢，二則為報答葡萄樹對我家的勞苦功高！

　　本世紀初，在我家剛蓋好房子我們還沒入住時，這兩棵葡萄樹已在我家扎根了。十四年來，每逢開春，它發出的稚嫩的芽兒為我們傳遞著春的訊息，帶給我們多少希望和活力;每逢盛夏，它豐滿厚實的葉片與烈日驕陽進行著殊死的搏斗，才為我們灑下片片陰涼;立秋左右，它更為我們帶來串串圓潤透亮的葡萄，嚼在嘴里，那酸酸中的絲絲甘甜讓我們品嘗到的還有生活的無限甜蜜！而此時，在內心虔誠感謝葡萄樹的同時，我更為感謝的是精心呵護葡萄樹成長的公爹。

　　公爹是一位退休教師，已近古稀，據他自己講，除教學以外最大的愛好便是種田、侍弄個花果蔬菜什么的。每年農歷正月底二月初，公爹便為葡萄樹剪枝，說是每剪一處便結一串葡萄;等結了葡萄，公爹便在每串葡萄后三四片葉處掐尖，并時時掐去葉須，說要保證供葡萄生長的足夠養分;一發現葉面泛黃或者蟲害侵襲，公爹總會及時噴藥調治，不讓葡萄的生長受一點兒羈絆;為防葡萄缺水，公爹每每讓我把廚房用水收集到一水桶里，他不厭其煩地一次又一次為葡萄澆水……

　　在我們品嘗鮮美甘甜的葡萄時，在感激葡萄樹的同時，怎會不感激精心照顧它們的公爹？我可為葡萄樹澆水、增加營養，可是，公爹，我可拿什么來報答您呢？

　　長相平庸甚至可以說是丑陋的我，自走出懵懂，便那么固執地自卑著。即使在花樣年華，亦悲哀地勾畫著骨感的未來，更讓我不寒而栗的是，惟恐他人以貌視我，繼而藐視我，讓我喪失尊嚴，得不到他人應有的尊重。

　　所幸上天佑我，現實卻是如此豐滿。作為師范同學的老公不嫌我外貌丑陋，在我們畢業后發出愛的信號，已內心仰慕于他的我當即回應。當時雖擔心丑媳婦過不了公婆的關，但他的執著已讓我信心十足、欣喜萬分，已不敢再有過多的奢求。

　　及至見了公婆，才知我的擔心是多余的，他們的純樸與善良讓我為先前的憂慮而汗顏。公爹作為教師，有涵養，深知人品比相貌重要。據老公婚后講，婆婆雖也嫌我矮，以為與她將近一米八的兒子不相配，但還是尊重她兒子的選擇。

　　他們二老的包容與尊重，讓我倍加感激，對他們敬愛有加。婚后半年分開另過后，也往往趁周六日聚到一起吃頓飯，其樂融融。老公只弟兄二人，自哥嫂出外做生意，公婆便與我們交往更加密切，關系更是非同一般。

　　不幸的是，婆婆于十年前因病去世，全家的悲痛無以言表。看著公爹更加蒼老憔悴的面龐，我在因婆婆去世的悲傷之上又多了一層心疼與擔憂。

　　以后公爹怎么生活？這是每個親人都在思考的問題，其實我知道他們每個人都在等我的答案，殊不知我心里已早有答案:支持公爹再婚，若他不愿，便與我們生活在一起。

　　結果是，公爹決不再婚，可是，他又認為弟兄二人呢，哥嫂不在家，他又不愿去城里生活，總麻煩我們他以為不妥，所以堅決要自己生活。我們和哥嫂都知道他是一個對物質生活太不講究的人，他根本不怎么會做飯，如自己吃飯可能會一天只做一頓。于是大家好說歹說，他還是念叨著要自己生活，無奈之下，我便“要挾"他，若他自己吃飯，我們全家頓頓來他這兒吃，其實還是我做，于是他便“就范”了。

　　公爹與我們一起生活，我才更加深切地了解了他！

　　公爹寡言少語，知道時代不同，所以從不多管閑事，總是默默地為我們為這個家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他不會做飯，但每次飯后他都刷鍋洗碗；我說剪刀不鋒利了，他便悄悄地去磨；我說水舀壞了，他便很快修好；農田里的活兒只要是那些輕活兒，他便不讓我們插手；我們只要出差，他便把孫子照顧得好好的，雖吃不好，但總餓不著，我們出去便不擔心家里……這一切，都讓我真切地感受到:“家有一老，勝似一寶。”

　　公爹一生坎坷無數，為人耿直善良，如今又過著鰥居生活，惻隱之心促使我要孝順他，更兼他對我的接納和為我們所做的一切，我更要義不容辭地孝敬他老人家。

　　談到孝，孔子在《論語》中曾多次論述:“至于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色難。”都提到尊敬比贍養困難，可對于我們卻恰恰相反，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別說是我們就連旁人都對他尊敬有加，更別說是我們。作為兒媳，他對旁人評價我“閨女也不過如此吧！”大概是對我的最高評價吧。但是我們還想讓他也享受些物質生活，好好保養，頤養天年！可是……

　　給他買營養品，他從來不吃，飯桌上哪怕層次高一點點兒的飯菜他也不吃，非讓我們三口兒吃不行，除非我說“剩到下頓便無法吃了，您不吃我得扔了”，他便吃下去。我和嫂子每到換季時，都會為他買衣服，但是，他總壓到箱底，就是不穿，無奈之下，我們便不買了，再買家里快開服裝店了。吸煙他是戒不了了，但讓他盡量減少吸的數量，為減輕煙對他的傷害，于是我們便為他買好些的煙，但是他就是不吸，還是抽他那三元一盒的“散花”，買過的一條“玉溪”放了半年，無奈之下我們便再也不買了……

　　不知不覺中，公爹與我們在一塊兒生活已有十年。十年間，眼見得他皺紋增多，背越來越駝，胳膊腿兒也日漸不利索，尤其近兩年，衰老的進程加劇。對物質生活的要求更低，惟見哥嫂生意好轉、老公大病痊愈、孫輩們健康成長特別是小孫子學業進步，他便喜上眉梢，心情大好。思來想去，我想，我們能報答公爹的，除了尊敬之外，便是每個人都好好的，不讓他老人家勞心費神了！

　　值此秋至，葡萄樹已完成了它今年的使命，到了調養積蓄的時候，準備孕育下一年的輝煌。惟愿侍弄它的公爹也能好好保養身體，快樂地安享每一個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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