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討人世廉價事散文

　　有一朋友素喜喝幾口小酒，節假日里常打著我的名義發出邀請，這事誰也無法拒絕。啜飲間，他總在說為了我如何向太太請假，如何留住這瓶好酒，如何點我喜歡的菜，如何如何，好像我欠了他多少債，付不完的人情帳。時間長了，我就慢慢地不太愿意赴他所約，有一大半時間我都會找個借口，獨自一個呆在家里讀書寫作看電視，甚至悵望著窗外的陽光兩眼發呆。

　　在野外荒地間等夕陽落山時，喜歡攝影的好朋友老王說起了他的家來。太太從小就喜歡收拾家務，有時會幾天不出門，把家收拾得明凈可照、井井有條，讓他始終感受著小家才有的溫暖。然而，老王卻不太喜歡太太的一些作法，也說不清為什么，他不喜歡聽她天天想從嘴里順便討便宜、收些小點贊、得次表揚鼓勵之類的小動作，這讓他總在她面前心不由已地感激不盡。盡管他明白太太的一切所為，都是為了他而勞累、而辛苦、而不容易；可是，他又不愿意天天聽到、天天感激，這樣的表揚和贊美，做得讓他的心很累。

　　因為有了思想，人就成為一種喜歡受到肯定的動物。所以，是一個人，不論大小，但凡做些事，往往需要得到及時的反應和關注。但是，要做、做著和做過的事里，細究性質劃分起來還是有所區別的。做自己不喜歡的事，需要給份報酬、給種鼓勵，甚至搞份交易也就算了，情緣所至，可以理解。若是做了自己頂喜歡的事情，還是滿腹的抱怨，需要別人的夸獎表揚、給個相當的交易，除了讓人覺得有些做秀、逞風頭和以為不喜歡之外，若再有其它的原因，就會讓人難懂其中的道理了。

　　人間有很多事，是需要人來做的；有你喜歡的，有你討厭的，更多是有你覺得不咸不談兩者皆可的事，做與不做日子照樣得過，并不會因為做了、不做就多些什么少點什么。對于有自己喜歡的事可做，何必再多一道手續去追問為什么，索性直接做了就成，往往這份無功利的事做得上人快樂。如果真的想去做了，一旦選擇，就是挽起袖子去做的事，那么，就要安心去做，不必求一個結果或其它什么。做出一個好的樣品來，做出自己真實的想法來，把自己的某些充滿夢想的念頭，附加在事的上面然后又做到了極致，這才是做事的最好結果，就是你沒有想到卻永遠會有意外的收獲。此時，天地時空人生運數均集于你此時的一身之上、一念之間，至于是否辨別出自己何為獲得快樂幸福、得以專注寵辱，喜歡與討厭與否，習俗的固有等等，皆被拋向爪哇國里。此時，此刻，此身，此心，能讓你盡享時光生命之靜好，何嘗不是苦難平凡之生里的一大樂趣？

　　少討人間便宜事，說的就是人要做到專心與一意，講的就是能找到有著自我的那份小世界，別去搞那些本為自己卻又讓別人感激的事情。

　　喜歡做的事，只要不違人倫、不悖法律，做了就行。別多想著做給別人去看，再順手收獲一回額外的感激和表揚，即使得了也有違初衷。在做自己喜歡事的同時，坐一趟搭上的順風車，再想著能多得些便宜、更貪點小好的事，都是討便宜的小事；最終都會得不償失，壞了自己心中的情調，擾了淡然平靜的心態，甚至毀了原本做人做事的樂趣。

　　且夫，人世之中，你能找到自己的樂趣，才算是能找到自己的世界；找到了這個世界，就找到了世界一角中那個孤寂的你。這才是你做的結局，做人的收獲。

　　如果不是隨著劇情的自然而來，不是遇事說事的當口，最好就別再有所占便宜的雜念，別再想著順便搭手、討個喝彩、多一些附加的好事了。雜念一多，就會讓你夢醒得很快，身體思想都變得更痛。少一些討好，少一次喝彩、少一方得意，甚至在沉默里少了自我的利益好處，并不是壞事情、吃虧的事情。人在世間陽光下吃虧的東西，必在人間的其它地方補給你，甚至還會多一些。

　　活幾十年，人若是真有一份愛好，自然是前世今世化得的善緣。喜一人，樂一事，衷一情，愛一物，做著就行了。做早做晚、做深做淺、做多做少、做或不做，都由你自己去選擇和決定，沒有人會刻意關注，也無誰有功夫去加以告知或武力脅迫。只是做著的時候，不必抱著過多的利益觀念，更不必過多去注重你的得失。萬事皆有情，求得一世之間的心安靜好即可。順便和專門要得到的東西，除了無心的隨聲附和，就是廉價物不美的贈品以外（商場的贈品價值如何可想而知），可能更多的是對你的討煩厭惡，甚至是遠離困繞。遇事時身在其中并不知曉，你會在事情過后才發現，所有刻意找回和求得的，硬性索取和攫取的，并不是你的，更不是你喜歡的東西。這些額外得來的、堆在眼前的東西，丟或棄，有和無，多一件、少一件，并不增益和損失你的一點；相反，索要的無用之物，所得負身之贅，還得費勁用力地棄之，不如索性不要的為好。

　　佛教的《維摩經》里，有一則天女散花的故事，講了一個欲念的故事：菩薩給弟子講經時，天女出現了，在師徒之間遍地撒下了片片鮮花，落在菩薩身上的花朵在次遞之間墜落在地上，散布在弟子身上卻粘粘不落，即使弟子有意用力的抖動，花瓣依然附身如故。天女對不解的弟子們道：菩薩做到花不著身，是已斷了一切分別念想的原因；弟子們的鮮花著身不落，是未斷了一切念想的緣故；須知花通人性，知你們欲念尚在，故而不落。

　　大凡人間不能做的事，占人便宜的事，收獲討好的事，讓人記恩的事、太過親昵的事、窺人隱私的事，還有騙人錢財的事，最好都要強行地管著自己別做。做這類事都會涉及一個“情”字，讓人心累的是情，讓人心樂的也是情，而世界上恰恰是事情這兩個字，總是被人們重要地放在一起來看、來做、來想、來說。事為情一理，情為事一方，做事就要容情，事情事情，事事情情，有事有情方為圓滿。說這話時，覺得自己變成了釋佛解理的某一寺廟的方丈主持。

　　讓人記情的事情，好是好，只是別做的太大、太重、太過于頻繁了，免不了會讓人很累，很不舒服，很不開心，總要時時惦掛著如何去還情、怎樣還債，這樣的日子就過得難，失去了做事情的樂趣。如果意識不到，任性地做事情，只會越做事越亂，越做情越假，越做人越遠，越做利越虧，甚至會把身心做得又累又疲，何必這樣去做呢？

　　事情總是糾在一起做的。我們用情去做的事情，就會做得情有趣味、有意義，能瞧得見真性情的成份。相反，把事做得糾結擰把，做得小氣局促，做得鼠目寸光，這就不是做事的最好效果了。

　　一生之中，做人做事忠誠些好。還是少有一些占便宜、討好處的念頭，把想要做的事情做快樂，就得要忘記身外的諸多欲望。當你忘記索取、不需回報、不占便宜，甚至記不得所做事情的物質利益之際，也許，這才是最好的人生狀態。

　　世界，并不因為什么而虧欠我們。

　　二〇一七年二月二十二日初稿于北京懷柔

【少討人世廉價事散文】相關文章：

多一事與少一事散文06-13

凡人世家散文04-23

生命若是藝術苦難為何廉價散文06-11

經歷少就幼稚現代散文05-08

行為前后少思量散文05-09

人世悟身抒情散文04-22

人世滄桑話胡子散文05-26

老不入廣少不入川散文12-03

韓少功散文《土地》閱讀答案06-20

少一些來不及散文06-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