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虛之大散文

　　那時，我已然老去。

　　我再也追不動了。

　　我的雙眼已然渾濁，再沒有了當初的神色。我再也看不清遠方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樓，看不清燈紅酒綠的繁華都市。我的雙耳已然失聰，再沒有了當初的敏銳。我再也聽不見都市的喧囂，再也聽不見忙忙碌碌如蟲豸的人們對于名利的乞討聲。我的步履已然蹣跚，再沒有當初的矯健。我再也不能一如當年心高氣傲地朝滿世界的風景名勝出發只為了拍一兩張照片以炫耀，再也不會固執地為了學位、為了地位而東奔西走。越來越大的城市，經濟越來越發達，多了幾家銀泰，多了幾家星巴克，于我，又有什么關聯。我只安然自若地在我自己的小世界里，做著于此大城而言很小很小卻于我十分有意義的事。

　　原來，我錯了。

　　我坐在自己給自己買的的那間空落落的房子里，看著窗外的年輕人似永不停息的腳步，仿佛看到當年的我。雄心勃勃的我渴望在這座大的無法企及的城里創出自己的一番事業。我糊涂地以為，只要一路往我所要的名和利追逐下去，就能成功，給我的家人過上幸福的日子。可是，當我現在孤零零地坐在這間撒滿了孤寂與落寞的房子里，終于明白我錯了。當我愛的人以及愛我的人，因為命數終將離我而去的時候，我才想起那些因為滿足欲望而失去與他們在一起的時光，并追悔莫及。偌大的房子，可笑地充斥著一屋子的冷清。我時不時地便會眷念起小時候的老屋，那曾歷經幾十年風雨，幾十年滄桑的老屋，縱然在我們一幫孩子的打鬧下，顯得十分擁擠，卻是那般充滿溫暖與愛意。而如今這些空虛與落寞，不就是我當初親手造成的嗎？大有何用，大到獨留我一人與塵埃作伴；小又何妨，小到我與父母共枕眠。

　　我的世界小了，我的心卻大了。

　　我已看遍世間花開花落，天上云卷云舒。

　　這一路走來，我看到太多的人在對名利的一路追逐中，跌倒，爬起，再跌倒，直至遍體鱗傷，當然也包括我。越來越大的欲望，越來越膨脹的權利，而今天，我也全都放下。我知道當物欲在人性之中占了上風之后，金錢、名利便會成為世界的主導。人們會為之前赴后繼。這個城市，之所以越來越大，這個城市，之所以越來越繁華，其背后是一群急功近利的人們再不斷往上爬，往外界“探索”所造成的。他們的心都太小太小，小到要用一個并不充實卻大的虛無的城市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而我，已不需要這種空虛的大。因為我知道，經過時間的淘洗，我的心智已然成熟。無頭蒼蠅似的追逐不是生活的真諦，我要的其實是遵從于自己的內心，專注于那些于我而言很大很大的小事罷了。

　　何為大，心大乃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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