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心痛的傷感散文
（一）一件紅毛衣
今天在整理以前一個舊衣櫥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了那件讓我心碎的紅毛衣。這件紅毛衣是我上省會讀書的第一年，買給媽媽唯一的生日禮物。而今它又在我的面前出現(xiàn)，無疑是讓我的傷口又疼了一次。
大二的第一學(xué)期，我遭遇了生命中最嚴酷的秋季。老媽在我們一家絲毫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一夜之間就病逝了。
那年對于我應(yīng)該是個什么樣的日子？一片灰蒙，欲雨不雨，灰暗沉悶，只是一心凄涼，絲絲涼意腐蝕著我的靈魂。每天醉生夢死沒有生氣地活著，如此一天天頹廢，猶如跌落萬丈深淵。漆黑、無助、傷感充斥著我。
突然想起一句話：歷史一共就兩頁，一頁滄海一頁桑田。眼前漂浮著昨天的影像，遠處大山紅彤彤如血一樣崢嶸的楓葉，讓我深深想起那年，媽媽就是穿著我給她買的這件紅毛衣走的。深深記得老媽生前，我送她毛衣一刻她對我說過的話：人家都說養(yǎng)兒子是肉包子，等養(yǎng)大了遲早一天會被兒媳婦把肉包子叼走的，而養(yǎng)閨女才是媽媽這輩子真正貼心的小棉襖。所以，我這輩子就指著我閨女了！我要穿一輩子我閨女給我買的紅毛衣。當(dāng)時我還幸福地擁著我的老媽說：老媽，您盡管放心。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做您一輩子的小棉襖！想著那年我和老媽的對話，懷里抱著紅毛衣，我心碎欲絕。我和老媽的那年的保證我做到了嗎？我怎么能夠忘記三年前老媽在彌留之際，在秋風(fēng)瑟瑟的八月，離開我的情景呢？
八月的秋，應(yīng)該是豐潤的，也是淡雅完美的，而對于我卻是殘缺不齊的。矗立在秋的深處，采擷她的美，念著我的傷，深切感知生命的脆弱。
當(dāng)樹葉一片、兩片從樹上輕輕滑落，我仿佛感知到了它落地一刻的疼。那年，哥哥在電報中告之：母病危請速歸！我?guī)缀醣罎⒘恕．?dāng)我風(fēng)塵仆仆坐夜車火速趕回承德時，真的是已經(jīng)太晚，太遲了。
半掩的病房門，白色的墻壁，清冷的無影燈病房里是鴉雀無聲的。母親此刻正直挺挺躺在病床上，目不斜視地望著門外，一雙大大無神的雙眼滿是期盼。惟有那件我買的紅毛衣，是那樣鮮紅穿在母親的身上。父親告訴我說：是母親執(zhí)意讓父親特意趕回家中取來給她穿在身上，她要穿著它等她的女兒回來，她要帶著女兒的最后的愛離開這個世界。因為，她至死都相信她的女兒是愛她的！即使暫時和女兒有了矛盾也沒關(guān)系，因為，她始終相信她的閨女就是她貼心的小棉襖！她在生命垂危之際，需要她的小棉襖取暖之時，她的小棉襖怎么會對她舍棄到不管不顧？怎么會因為母女之間一時賭氣，而不回來看她最后一眼呢？
人的生命為何是如此的脆弱，沒有預(yù)感沒有預(yù)知已經(jīng)到了生命盡頭。有時候我甚至?xí)耄艘强偸菦]有病痛，親人之間沒有誤解，人生沒有苦難地活著該有多好！可是結(jié)果呢？
下雪了，靜靜的，沒有風(fēng)。雪花一片一片悄無聲息地落下來，天地之間全被這無生命的精靈充盈了。
深深記得我見到老媽最后一面的情景，內(nèi)疚、傷感、心痛各種情感交織我的內(nèi)心。在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了親情的重要！我匍匐在老媽床頭，一連氣地哭喊著說：媽！我回來了。我聽您的話，您就原諒您的女兒吧！可是我的哭喊卻顯得是那樣蒼白無力。當(dāng)醫(yī)院走廊里的舊式座鐘敲響十二下的時候，母親見到我最后一刻，蒼白的臉上還是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但她已經(jīng)不能說話，當(dāng)我的眼淚和母親的眼淚同時落下時，母親用手比劃著拍著毛衣口袋。我顫抖著雙手伸入口袋，摸出來竟是一張100元錢和一個疊著四方的紙條。母親這時候緊緊攥著我的手松開了，永遠地離開了她的小棉襖。那一刻我暈了過去
當(dāng)我醒來時，哥哥和父親已為母親換好了衣服。媽媽身上的紅毛衣不見了，換成了讓人心寒的蘭色的上衣、蘭色的褲子，還有那蘭色的帽子。清一色的蘭色與病房的雪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我感到萬箭穿心的痛。當(dāng)幫忙的人們把一塊紅布要蓋到我媽媽身上時，我瘋了似的拔掉輸液針頭撲倒在母親的身上。朋友們拽著我告訴我：葉子呀！千萬不要把眼淚落在母親的身上，這樣的話，你的母親會走得不甘心的。我突然有了要隨母親而去的念頭，我向門外拼命沖去，眼疾手快的哥哥一把抱住。他哭著對我說：葉子，媽媽已經(jīng)去了這是事實，你如果希望媽媽走的安心，你一定要振作！這樣咱們的媽媽才能安息。媽媽給你留的紙條你看過了嗎？紙條？我手里媽媽遞給我的紙條呢？我急速打開了紙條：閨女，我知道我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我的小棉襖。我走后你不要太難過！你一定要好好活出樣子，這100塊錢是今年過年我準備給你的壓歲錢你卻沒有回家看我，我一直都把它放在兜里，等著你回來我要親自交給你。你買的紅毛衣我很喜歡。葉子，媽媽多么希望我能一直陪著你，每年生日都能穿上你給我買的紅毛衣，等我老了那天，你為我養(yǎng)老送終，可是我知道我已經(jīng)等不到那天了
往事歷歷在目，心中很痛，很難受，鼻子突然也變得一陣酸楚的痛。一滴淚，一滴不經(jīng)過流淌就悄悄地奪眶而出的淚，重重地砸在地上，頃刻間淚如雨一樣紛紛灑下。一陣寒風(fēng)吹來，吹亂了我長長的秀發(fā)，卻又好像理清了我凌亂的思緒。抬頭望著慢慢變冷，慢慢變大的風(fēng)吹動著眼前那枯樹，那些葉子所剩下無幾，樹葉正一片片飄落
深秋，其實，我害怕深秋。因為深秋過后就是寒冷的冬季。冬天是冷酷無情的，特別是沒有媽媽的日子，可想而知那年的冬天是何等的冰冷。那年的冬天，不但剝奪了愛我的人給我的溫暖，更剝奪了一些生靈帶給我的一些念想。
媽媽走了，走得是那樣匆忙，連等一天血漿蛋白的機會她都沒等。記得那天是個下雪的周末，雪花飄舞著，讓外面的世界變得一片潔白。醫(yī)生過后對我們?nèi)胰苏f過的話歷歷在目：如果病人能早些天送來，能挺過這么一個晚上，明天能輸上血漿蛋白或許能救為什么老天對老媽那么苛刻不公平？命懸一線時刻，自己最愛的閨女卻不在自己的身邊。為什么老媽會趕上那天是個周末呢？
我買的紅毛衣，老媽走的時候，老爸遵從老媽的遺言沒有一并放入火化爐里。老媽對老爸說：我閨女給我買的紅毛衣，我生前都沒舍得穿過幾次。我走了千萬不能給燒了，留給我閨女吧。她想我了還有個念想，實在太想我了，就讓她抱抱毛衣吧。因為我閨女畢竟只有二十歲呀！
滿二十歲那年，我失去了最親的媽媽！我的心里有了一道深深無法痊愈的疤痕。
人的生命難道真的只有一次嗎？既然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為什么在自己擁有時，不知道好好去呵護。而在失去時再去苦苦地追憶、反思、后悔呢？這些徒勞的想念能換來親人的復(fù)活嗎？每個節(jié)日的紙錢相送，每個年節(jié)的供品哀悼，故去的人她真的能感知到嗎？我每天都是這樣反復(fù)地問著自己。
（二）第一個月工資
媽媽走后，我不想再回學(xué)校上學(xué)。我每天都靜靜躲在自己的房間里，抱著我給老媽買的紅毛衣默默地流著眼淚。想著老媽的話：閨女想我了就抱抱毛衣吧
抱著毛衣我會用臉緊緊貼著，感受老媽的氣息體溫媽媽的樣子反復(fù)在我眼前重疊，讓我更加覺得對不起自己老媽。一瓶九龍醉整瓶灌下，醉得一塌糊涂。我會不顧身邊親人阻攔，去老媽墓地找她。跪拜在老媽墓前，連連給老媽磕著頭到頭破血流。每日老爸和哥哥看犯人似的警惕地盯著我的一舉一動，跟在我的身后，他們怕我一時想不開，再去尋了短見
在家渾渾噩噩呆了將近半年。有一天，在承德市北方醫(yī)院工作的一個朋友來到我家。她心疼地對我說：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真的好可怕！你覺得你這樣就能對得起你的媽媽了嗎？你的媽媽看見你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樣子，她會安息嗎？葉子，你聽我的話，不想回去上學(xué)就跟我去醫(yī)院上班吧。我醫(yī)院現(xiàn)在正在招聘醫(yī)生，我給你推薦一下，來急診室?guī)兔Π伞?/p>
在我這個朋友的幫助下，我去了北方醫(yī)院上班。醫(yī)院的工作是緊張的，每天接觸病人，搶救病人讓我暫時忘記了痛苦。但有的時候，我又會睹物思人地想起我的老媽。我負責(zé)的急診搶救，有時會有鮮血淋漓的病人。每次見到那樣的病人，我的面前都會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幻影，出現(xiàn)老媽沒有血色的臉，她總是會直直地望著我不說話。朋友每次見我發(fā)愣都會跑過來，輕輕把我攬進懷里說：葉子，又想媽媽了吧。別怕，別怕！有我呢。
好容易堅持上了一個月班，第一個月發(fā)了480元工資，我不顧朋友的阻攔，全部給老媽買了紙錢貢品。因為自從老媽去世后，我每個夜晚都會夢到她。看見她對我說：閨女，我真的很餓！
我知道老媽病重期間，我們家里人都沒在身邊，她病得一塌糊涂的時候，一頓像樣的飯都沒人給她做過
一個月的工資，滿載著我深深的歉意，一車的紙錢貢品在朋友的幫助下到了我母親的墓地。
雪花飄過的墓地有了一絲清新，我仿佛看到了媽媽正站在雪地掃雪的場面，仿佛看到爸爸、哥哥和我堆著雪人看到媽媽的墳丘孤零零的在寒風(fēng)雪花中矗立，我控制不了我的情緒，我的心里永遠磨滅不了對母親深深的想念！
以前的溫馨，現(xiàn)在的陰陽相隔，我怎么能夠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別人想媽媽了可以回家看自己的老媽，給自己最親的人買去愛吃的東西乃至喜歡的衣物，充分感受母親的擁抱和愛。而我呢？我只能面對冷冷大山，站在冷風(fēng)習(xí)習(xí)的孤零零墳丘，為她燒去我的想念！此刻，我的思念就像寂靜的山風(fēng)一樣沒有絲毫的聲音，只有心里的那份永遠磨滅不了的痛，讓我傷口的血噴涌而出......
老媽在世的時候，我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我的老媽，等我有了第一個月工資，我會全部交給老媽，讓老媽感受女兒孝順老媽的第一行動。而今天她的女兒有了第一份的工資，我的媽媽她又在哪里呢？480元的工資，滿滿的一車紙錢、滿滿的一車媽媽生前愛吃的東西、還有一車的鮮花我的老媽能感受到我孝敬她的心嗎？
紙錢點燃一瞬，我的淚水傾瀉而下。此刻，我多想跳入火堆，也化做一縷青煙去和母親團聚！朋友們緊緊地抱住我，怕我有半點的閃失。我大聲地呼喚著我媽媽的名字，我大聲地問蒼天，你為什么不能給我機會，請你們能給我一次機會，哪怕是一分鐘甚至是半秒鐘我能看我的媽媽一眼，我就已經(jīng)知足。我就永遠不會在酗酒！可是這只能是個可是，我知道這永遠的都不可能了！
一車的紙錢、供品，燒了一個小時零二十分鐘。火光中我的淚水悄無聲息地流淌，我的臉上強裝出笑容，我不想讓我的老媽看到我失落的樣子。更不想再讓她為我操心！因為我已經(jīng)長大，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工作，已經(jīng)有了第一份能孝敬我的媽媽的工資而我的媽媽，您又在哪里？
（三）喜鵲
還記得媽媽走后那年，對面的樓房總是定時飛來一只喜鵲。只要我在家，它總會先遠遠地望著我，過10分鐘以后它就會沖我叫個不停，然后會慢慢地飛走。
媽媽在世的時候，家里院子里大楊樹上有個喜鵲窩。每年天氣暖和，喜鵲都會按時來筑巢搭窩。有一年冬季來臨的時候，喜鵲都飛走了。在一個下雪日，一個瘸腿七十多歲的老乞丐敲開了我的家門。只見他懷里抱著一個缺了口的碗，凍得瑟瑟發(fā)抖。只見他從他的懷里，顫巍巍掏出一個腿上流著血的喜鵲說：剛無意路過你家墻外，從你家樹上掉下這個受傷喜鵲。這大冷的天，估計一些沒毛病的喜鵲都飛回南方過冬了，這個受傷的喜鵲飛不了就留了下來。你們能不能好心收養(yǎng)它，它好歹也是個生命呀！老媽聽了老乞丐的話，急忙雙手接過那只受傷的喜鵲，把老乞丐領(lǐng)進房間。把那只腿還在滴血的喜鵲抹上紫藥水纏上紗布，裝在了一個塞滿棉花的紙盒里，把它放在熱炕頭上。過后，老媽還趕緊為老乞丐找了一件爺爺穿剩下的羊皮襖，又留乞丐爺爺吃了飯。當(dāng)老媽從乞丐嘴里得知，老乞丐無兒無女、無人照顧、甚至沒有住的地方時候。老媽硬是第一次沒聽奶奶說的不能隨便收留陌生人在家中的話，把老乞丐硬是留在了家里。然后和爸爸一起找了當(dāng)?shù)剜l(xiāng)鎮(zhèn)管事的，為這個老乞丐聯(lián)系了村里的養(yǎng)老院，還把家里僅有的七十六元錢塞給老乞丐讓他買點喜歡吃的東西。
老乞丐從我家走后，那個喜鵲的腿也逐漸好了，來年春天，老媽和我放飛了這個喜鵲。而這只喜鵲飛走后，就再沒見它飛回來
但母親去世三天，家里卻飛來了一只喜鵲，怎么攆也攆不走，最后它從窗戶飛出去后就一直落在棗樹上。后來每次去給我母親上墳，我都能看到這只喜鵲。從此后，我家對面樓房頂會常常飛來只喜鵲，只見它遠遠地看著我，歡快的叫著
看到這只喜鵲，我會在高興的同時，我也會感到莫名心痛，甚至?xí)飨卵蹨I，或者會在它飛走的一瞬大哭不止。
因為看到這只喜鵲，我就會想到那年老媽救助的那個爺爺，和那個爺爺帶來的那只喜鵲。想起老媽當(dāng)時一邊給喜鵲敷藥一邊對我和哥哥說的話：小喜鵲就如離開媽媽的孩子，遇到困難了別人要幫它一把。孩子長大了一定要學(xué)會堅強！要學(xué)會樂意助人。遇到想不開，一定要咬緊牙關(guān)，勇敢堅強地活下去！
媽媽當(dāng)年說過的話，時不時都在我的耳邊想起，我會用心感受老媽那份愛，使勁地擦干眼淚。
我曾經(jīng)幻想那只喜鵲就是老媽派來的信使，它也許就是媽媽救助的那只喜鵲。如果真的是那樣，那我更要活出樣子。盡自己的所能如老媽一樣，去幫助那些需要救助的人，不能再讓我的老媽為我操心。
如果真的是那樣！喜鵲，請你把我的悔恨、思念捎給我的老媽，告訴她：何葉如今已經(jīng)自學(xué)完了全部大學(xué)課程，正在承德市一家三甲醫(yī)院盡自己所能做著救死扶傷的工作，并正在努力做到優(yōu)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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