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巡禮-敘事散文

　　陽春三月，我回到了闊別的家鄉—浉河港。一下車，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惠風和煦，陽光明媚；河里流水淙淙，岸柳垂綠；溪畔芳草萋萋，香氣馥郁。路邊的花草耀眼生輝，青翠欲滴，信手掐上一枝，便會染你一手綠，留下滿把香。再看那高處的山坡，花團錦簇，如錦如緞。山桃、野李、山杏、杜鵑、都開滿了花，象一團團火，像一堆堆雪，像一片片緋紅的輕云，令人爽心悅目，心曠神怡。這時，你會真心佩服昔人所造的一個詞來—春深似海。若用這個詞來形容眼前之景，那是再恰當不過了。

　　這時，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車上坐的、地上行的、街上走的，幾乎全是女人。她們穿著整齊，打扮入時，往來熙攘，優哉游哉，好不風光。我疑心是到了神話傳說的女兒國！經打聽得知，這些人都是家鄉請來的采茶女。有的初來乍到，有的上午停采，她們被眼前的山水所迷醉，也想趁機走走看看，觀光瀏覽一番。

　　一條潔白的水泥大道自北向南延伸而去，直通向茶鄉腹地龍潭村。小轎車、面包車絡繹不絕。有去黑龍潭、白龍潭踏青旅游的，有去兩潭茶場購買新茶的。為了飽覽家鄉的美麗風光，我放棄了乘車的打算，決心以步當車，沿大道前行。一路上，大道陪伴著溪流，拱衛著田野；綠色主宰著大地，散發著清香。道路兩旁，目之所及，全是綠色長龍般的茶行。在那輝煌的綠的世界中，一座座山間別墅佇立其間，就像一朵朵艷麗的花朵盛開在綠的海洋中。我一路走來，只見一座“仙山樓閣”屹立在路邊的小山上，畫棟雕梁、紅瓦飛檐，四角翹起，如鷹展翅。

　　一座彩虹般的拱橋橫跨溪上，橋下流水潺潺，青山倒立水中；山上好鳥亂鳴，充滿詩情畫意。我不禁吟道：“山青青，水青青，上有百鳥深樹鳴，綠水戲錦鱗。山有情，水有情，藍天駐足有彩云，人在畫中行。”

　　又一座樓閣赫然入目。但見朱棟玉欄，交相輝映。一座小巧玲瓏的四角亭屹立樓前，新奇古雅，珠光寶氣。小亭的`紅色立柱上，貼著金字對聯：“龍盤福地生萬福、鳳落吉宅降吉祥。”

　　一陣美妙的樂聲從山間傳來，循聲望去，蔥蘢的茶叢間，十幾個采茶女正在采茶。她們頭戴白色云朵帽，身穿各色的衣裙，就像一面面鮮艷的旗幟飄揚在茶叢間。她們邊采茶，邊聽音樂，真是愜意極了。那《采茶歌》中“茶山的姑娘俏模樣，十指尖尖采茶忙”，唱的不正是她們嗎？

　　大伯家到了。一座兩層的小樓依山而建，樓前小池塘荷葉初展，也有的尖角出泥，亭亭玉立。一群采茶女提著茶籃走下山來，籃里裝著鵝黃的茶葉的鮮芽。大伯大媽見我遠道而來，忙出來迎接。一位漂亮的女子趕忙過來，把我帶到客廳里，忙著拿冷飲、沏新茶，我不喝冷飲，因為它太涼太甜，就端起茶杯喝起茶來。噴香的新茶，喝上一口，那才叫“爽”。“車云山上茶，浉河龍潭水”，這是兩句互文，喝著這樣的茶，你會想到茶好水甜，你會感到沁人心脾，滿口生香。

　　這時我突然納悶起來，以前我也曾多次到大伯家，眼前這位漂亮殷勤的女子我怎么沒見過？莫不是大伯家新娶的兒媳婦？我便向大媽問究竟。大媽爽朗的笑著說：“她也是來采茶的。這一陣子常有外地客商來買茶，這招待客人迎接‘外賓’的事就交給她了……”真沒想到，這么普通的農家，不僅請來了這么多的“打工妹”，居然還請了臨時“保姆”。

　　午飯后，在這位女子陪同下，我們來到離大伯家不遠的白龍潭瀑布前，觀看那“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瀑布飛泉。只見潔白的溪流從高崖上鋪掛下來，落入崖下的深潭，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更顯磅礴氣勢。潭水深綠，像一塊綠色寶石，潭的面積不大，水卻極深。據說潭中有兩條龍，一青一白，青龍暴躁，常與白龍打斗，致使洪水泛濫，禍及百姓。后來，這事被玉皇大帝知道了，就派天神下凡把青龍遣走，然后搬來一座大山，把潭分開兩半，于是就有了白龍潭和相隔不遠的黑龍潭。老人們講起這些故事來，還要有趣神奇得多。

　　夕陽西下，我也興盡而回。峰回路轉，只見不遠處的公路上人群熙攘，摩托車停在道路兩旁，足有半里多地，連叉向山里的小道上也擠滿了人。我感到奇怪，便向這位女子打聽緣由，她笑著說：“這里是賣鮮芽的市場。現在好多家庭都有炒茶機，沒有炒茶機的都不愿意手工炒茶了，便把采下來的鮮芽拿來賣，既省工，又省力，也能掙不少錢。有炒茶機的買回鮮芽后連夜炒制，然后拿去賣，可以賺大錢。”原來是這樣，但這樣的市場我可是從未見過，真是家鄉人的又一發明。

　　晚飯后，大伯大媽陪我看了會兒電視就炒茶去了，我也因疲勞早早的睡了。半夜里，我一覺醒來，還見院子里亮著燈，炒茶機發出嗚嗚的響聲，不用說，大伯炒茶要熬通宵了。又過兩個小時，摩托群隊的馬達聲把我驚醒，透過窗戶向外看，只見公路上車燈連成一線，就像一條長蛇陣。大伯院里的燈熄滅了，漆黑而寂靜。好奇心早使我睡意全無。我走出房門，走上公路，經打聽得知，這是茶農們去龍潭趕早市賣新茶。我哪里知道這里的早市竟這般的早，也隨著去看究竟。

　　到了早市，單見市場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市場雖不大，但人卻不少，街道兩旁的商鋪前，道路邊，全是買賣新茶的人，人們討價還價的嘈雜聲不絕于耳，新茶出手，大把鈔票裝進腰包。幾家熟食店前也車水馬龍一般熱鬧非凡。茶農們夜間炒茶，需要吃宵夜，豆漿、油條、包子、燒餅正是快市。他們有的現買現吃，有的帶回家去。他們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停留，賣完茶葉便風風火火的趕回家去，因為他們還要趁天沒亮再睡上一覺呢！

　　我再次回到大伯家，只見大伯大媽在院子里說話，正談論著早市賣茶葉的事，不用說，他們也剛從早市歸來。他倆見我吃了一驚，以為我還睡著。我問他們賣了多少錢，大伯不屑地說：“還不到五仟塊”！我很驚訝，一早上能獲得四、五仟塊，真不可思意。他接著說：“我這點算啥，人家多的一次能賣一萬多。”我又問茶葉啥價錢，他說：“像猴兒石、東茶山的高山茶，一斤能賣上千元，我們這些小山茶一斤能賣到五六百、七八百不等，就看你的茶葉內質和炒制技術了。”這時，大伯堂屋里的大座鐘響了四下，我說：“大伯大媽很累，你們睡一會兒吧，不然白天可受不了。”大伯很自信地說：“現在正是抓錢的時候，累一點也值！”

　　大伯大媽回房休息了，我再也睡不著。大伯門旁的那副對聯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改革開放指引幸福路、勤勞致富建設小康家。”是啊！改革開放，給家鄉人民帶來了一條致富的金光大道，家鄉人民用勤勞的雙手，為自己，為后世子孫，開辟了一條幸福的源泉。

　　天亮了，家鄉又沸騰了。采茶女的說笑聲，家家播放的音樂聲，迎來了新的一天。吃過早點，我便向大伯大媽告別—他們太忙了，我真不好再繼續打擾他們；再說，明天我還得上班呢，我就謝絕了他們的盛情挽留，坐上了回程的班車。

　　汽車飛速的行駛著，家鄉漸漸遠去。透過車窗，那青山綠水，那亭臺樓閣，不斷從我眼前閃過，使我油然而生依戀之情。家鄉變了，家鄉富了，家鄉美了，家鄉更具迷人的魅力了。我為有著這樣美麗的家鄉而驕傲，更為自己是家鄉的一員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