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加奇
五
回到冷冷清清的宿舍，袁濤心里久久不能平靜。所謂宿舍其實就是學生宿舍，所以，里面睡覺的床都是高低床。因為這幾年國家加大了對公辦學校投入的力度，民辦學校正逐步萎縮，民辦學校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加上民辦學校之間的激烈競爭，招生越來越困難，民辦學校越來越不景氣，所以，很多教室和宿舍都是空著的。聽說，為了擴大招生，學校在初中和高中的基礎上要增加小學，甚至幼兒園。
在這個學校短短的兩年，袁濤似乎明白了許多東西。其實，人生短暫，一個人就那么幾十年，何必苦自己呢？自己都已經快退休的人了，為什么要在這里受這樣的窩囊氣呢？老家雖然清貧點，但他們夫妻兩個人拿工資，生活根本不成問題，雖然不能算是富裕，但小康還是不成問題的。他這兩年之所以出來，就是覺得一個人一輩子就窩在一個小地方很沒意思，他應該出來看看外面的世界。當然看病也是原因之一，因為長期用嗓子，他的咽喉有問題，不過，這是老師的職業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因為南北的差距，這幾年從他們學校出來的老師很多，他覺得自己教學也不耐，所以，也想湊湊熱鬧。可是，“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無奈”啊！在家里的時候把外面想象得很美好，一旦邁出了這一步，他才知道外面生活的艱辛了，正所謂“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啊！
不說生活上不便，就是那份單身的孤獨也夠讓人受的了！在家時，老婆燒得一手好菜，他常常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可是，在這里，對從來沒做過飯的袁濤來說，只有天天去食堂吃大鍋飯了，而且，因為工作的壓力很大，他也沒時間去自己做飯。蔣穎倒是常常做飯，可是，“男女授受不親”，他是結過婚的人，人家還沒有對象，他也不好常去打攪人家。可是，這幾天，一直看師傅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蔣穎還是忍不住發了個短信給他--“師傅，我做了幾個小菜，要不要拿給您嘗嘗啊？”
袁濤真是打心眼里感激，覺得這個孩子真是懂事，平時沒有白關心她。這兩年中，每次妻子來看他，都要好好給他改善改善伙食。在這個城市，他沒什么親人，也沒什么朋友，所以，在征得夫人同意后，也常常讓他的徒弟到他的宿舍蹭飯。
蔣穎倒是一點不客氣，每次有叫必到，有時候，知道她師母來了，她不叫也到了。每次到場，她都是“師母“師母”叫著，還說：“師母，您怎么長得這么漂亮啊？老天真是不公啊！您要是勻一點給我，我也不會成‘剩女’了！唉！”
也確實，袁濤的妻子也是教語文的，她除了課上得好，長相也真的不錯，是一看就應該讓人心動的那種。雖然是四十幾的人了，他們的兒子都上了大學，可是，她似乎一點也看出年紀，身材一點沒有像一般的中年婦女那樣發福變形，仍然很苗條。更重要的是，一般的女子只能從后面看，可是，如果轉到前面就讓人大失所望了，而丁老師卻不是這樣，她的正面也是很耐看的。一雙靈動有神的眼睛，小巧玲瓏的鼻子，再有從潔白的牙齒逢里發出的悅耳好聽的聲音，一切都是那樣讓動心。如果說左校長的美中更多的是精明干練，那么，丁老師的美就是氣質和風韻了。
丁老師也喜歡他老公的這個徒弟，她長得小巧玲瓏，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人也很靈活，心思更細密。因為他們三個人都是教語文，所以，到一起也有很多話說。時間長了，她們相處得像親姐妹一樣。因為知道袁濤不會做飯，所以，每次走的時候她也不客氣地對蔣穎說：“妹妹，我走了，你要多多關心你的師傅啊！”“沒問題，師母放心吧！”蔣穎滿口應承。
一會兒，蔣穎手里提著飯菜就來了，后面跟著一個袁濤認識的男子，他的一只手里拿著裝著飯菜的盒子，一只手里還提著一瓶酒。見到袁濤趕緊笑咪咪地招呼：“袁老師，我也來了，您歡不歡迎啊？”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他叫宋玉杰，是學校的體育老師，平時袁濤和他相處不多，只知道這個小伙子是本地人，來這個學校時間不長，聽人私下里議論，他還有一段失敗的婚姻。他還聽說，小宋家里有一個很大的家族企業，家里想讓小宋管理自己的企業，可是，小宋就喜歡體育，喜歡孩子，所以，他還是選擇了教書。小宋性格和蔣穎還真有幾分相似，為人也很熱情，不同的是，他長得很帥，高高的個頭，端正的五官。袁濤真的佩服他徒弟的眼光！
“蔣穎啊，這樣的事情也不該向師傅匯報一下啊？前幾天，我們去海邊怎么沒帶上他啊？”袁濤故意生氣地說。
“什么事情？我是讓他陪您喝酒的，您可不要瞎想啊！”蔣穎忙著解釋。
“哦，我不瞎想，可是，有人瞎想呢，哈哈！”袁濤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他真的為自己徒弟能有這樣的歸宿感到高興，冷清的宿舍里立刻熱鬧了起來。
六
因為對這個學校失去了信心，袁濤已經做出了決定，打算回老家去，雖然，他還可以在這個學校呆下去，他也可以到這里的其它民辦學校，可是，他已經是還有十幾年就退休的人了，他不想丟了公辦學校老師的編制，因為在這里雖然熬到退休也有退休金，可是，和公辦學校老師比起來相差很遠，因為民辦學校是按企業的性質算的。所以，民辦學校很多老師也說，他們是把后半生的錢拿到前半生花。
因為定下來要回去，所以，他也把這個決定電話通知了他的老同學。可是，等到的答復讓他驚呆了。老同學說，他已經把申請報到局里了，本來也沒什么異議，可是，局領導中有人提出說他是裝病，實際上是出去掙錢了，現在還沒決定，弄不好要處理，輕的處分，嚴重的取消編制。
袁濤整個人呆了！他正想擺脫這里的惡夢，回到自己的故鄉和家人團聚，過幾年安生日子，可是，沒想到這樣想法也可能成了泡影了。現在是這里不歡迎，家里也不歡迎，他成了一個多余的人了，他突然有了一種“忙忙如喪家之狗”的感覺。
因為快放假了，呆在學校沒什么事情，他獨自一人來到海邊。孤獨地走在海邊，沙灘上依然是熱鬧的人群，可是，他一點欣賞這熱鬧的心情都沒有。他甚至想，天地之大，怎么沒有他的一席之地呢？他真想永遠走進這茫茫的大海。可是，他走了，家人怎么辦？況且，真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了嗎？
妻子也在第一時間知道這個情況，讓他趕緊回家活動活動。他明白“活動”的含義是什么，可是，他一個教書的，平時和人家也不打什么交道，他就是回去了又去找誰呢？老尤也讓他早點回去，如果晚了，局里做出決定，那后果就不堪設想了。而且，據可靠消息，因為這幾年家鄉發展變化很大，教師也實行了績效工資，想回去不是他一個呢，還有幾個這樣的情況。
是啊，如果真的實行了績效工資，那他們這些在民辦學校的老師真的沒什么意思了。更主要的是，如果真的回去了，他也不用過這種漂泊的生活了。
他現在突然很懷念自己在老家時的生活了，哪怕不取消他的編制讓他到農村，他也愿意。他曾經在農村中學呆過，而且，一呆是十年呢。那時候，雖然生活很清苦，但過得也充實。農村的孩子是很質樸，對老師非常尊敬，家長們更是對老師尊敬有加。因為小鎮不大，人口也不多，他常常到孩子們的家里去。每次到孩子們家，家長都奉為上賓，弄得他后來就有什么事也不敢輕易去孩子們家了。可是，這里呢？老師們的地位是很低的，家長才是上帝，他們有的花幾萬，有的甚至花十幾萬，就是把孩子送到這里給老師管的，雖然，他們自己管不了自己的孩子，可是，他們認為老師就應該管好他們的孩子，如果管不好，不是家長的責任，也不是孩子的責任，是學校的責任，是老師的責任。他們還專門成立了家長委員會，家長委員會甚至有權更換老師。自然，一個不受家長和孩子們歡迎的老師的命運也可想而知了。家長是學校的上帝，是它們的衣食父母，自然站到家長一面。袁濤曾聽說在一個民辦學校發生過一件讓老師們震驚的事情。一個老師批評了孩子幾句，孩子家長跑到學校興師問罪，要老師當著家長和校長的面給孩子賠禮道歉。那位老師忍無可忍，拂袖而去，當天晚上收拾東西就離開了那個學校。
難道這就是城市和農村的區別嗎？難道這就是文明和落后的區別嗎？袁濤感到很茫然，而這一切是他不出來沒法體會的。人人都說：“好馬不吃回頭草”，可是，他算得上“好馬”嗎？“回頭草”真的不能吃嗎？而且，現在不是他想不想吃的問題了，而是人家讓不讓他吃的問題了。
他突然之間感到生活很絕望！原來把沿海城市想象得很美好，現在不過是一場幻夢而已。他甚至想著，他要在這里好好扎一下根，買個房子，再把老婆接過來，等兒子大學畢業了，也讓他到這里發展，那時候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現在，一家三口雖然生活在三個城市，但這一切都是暫時的，再過幾年就會好起來的。可是，他沒想到，就憑他這點工資，要想在這里買房子真的比登天還難啊！到猴年馬月才能買地起房子呢？
他覺得應該親自再去家一趟，不管怎么樣，一定要把編制保住！
七
這次回來，他有一個明確的目的，他要找他的同學幫幫忙。他的同學中有的還是混得不錯，老林現在就是他的上司，老施現在已經坐到了縣里某個局局長位子了。雖然還沒放假，但學校已經沒什么事情，所以，他又請假匆匆趕回老家，他要找他們好好談談。
袁濤來到老施家，雖然他和老施的關系不錯，但袁濤在外面混了幾年，他還是知道規矩的，提著幾瓶好酒抱了兩條好煙。因為事先聯系過，同學正在家里等他。見袁濤來了，手里還抱著東西，很是生氣：“你和我還客氣啊？我缺這些嗎？走的時候記得都帶走啊！”又吩咐老婆：“老婆啊，給我們弄幾個菜，我們老弟兄喝幾杯！”
老施濃眉大眼，身材魁梧，很有點做官派頭，可是，雖然他現在是局長，袁濤只是一個窮教師，可是，對袁濤卻很熱情，一點做官的架子也沒有，他夫人待人也很親切。見老施如此熱情，在袁濤的頭腦中，不自覺地出現另一個高中同學--老林的有點小人得志的猥瑣的面孔。
老林現在在這個小縣城混得也很不錯，是他的主管領導。前幾天，袁濤先去找了老林，正想跟他打招呼，可人家根本就沒有正眼看他，徑直走到別人身邊去了，他只好收住到嘴邊的話，很是尷尬。
其實，去找他，袁濤真是自討沒趣，一年前他就遇到過這樣的難堪的事情了。那時候，袁濤還在南方，中途回來看看，在街上，袁濤遠遠地看老林，想主動和他打招呼，因為話已經出口，老林聽到了沒法回避，只好說：“我有事情，沒時間陪你了。”說著話就走了，連停下來握個手都沒有，袁濤伸出的手只好尷尬地收回。這就是老同學，沒有友情，只有冷漠。袁濤看找老林無望，他又想到他的另一個同學--老施。
“我已經幫你打聽了，你知道這次搗你鬼的是誰啊？”在沙發上坐下后，老施就問袁濤。
“我怎么知道？誰啊？”袁濤很納悶。
“我們的老同學啊！你是什么時候得罪他的啊？”
“我得罪他？我怎么敢啊！他現在可是我主管啊！”
“不過，沒關系，再等等，我已經跟你們局里一把手說過，應該沒什么問題！”
“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謝你了！每次都是你幫我！”袁濤動情地說。
“你又來了！你跟我還客氣啊？我現在頭上有兩個字人家把我當個人看的，等到有一天頭上這兩個字沒有了，誰還理我啊？到時候還是我們這些兄弟啊！”
是啊，袁濤心里想：不管到什么時候，我一定會把你當兄弟的！
“有些人在臺上的時候，眼睛皮是朝上翻的，可是，官可以做一輩子嗎？做人卻是一輩子的事情啊！”老施也很動感情地說，“放心！你的事情，我一定放在心上！可是，你為什么不再呆幾年啊？早早回來做什么？”
“有人已經把事情已經捅開了，我哪里還呆得住啊？”
“哦，這些人真是吃飽了撐的，自己沒本事出去也不讓人出去掙幾個，這年頭，光靠你們教師那點工資，養家糊口都是問題啊！而且，我這幾年常常在外面招商，感覺人還是應該多出去走走的，我覺得你有勇氣到外面的學校呆一段時間對你自己有好處，對你學校也有好處的。我們縣里也應該定期派一批老師到外面學校去學習，不學習交流怎么提高自己呢？”
“如果領導都像你這樣開明就好了！”
“你們現在的局長和我很熟悉，他也是很有眼光的！怎么樣？這兩年在那里混得怎么樣？我正打算去那里看看你呢，局里有招商的任務，我想到那一帶看看。”
“沒問題，我幫你聯系聯系看，我教的學生家長中就有相當了得的！他們有的就是企業的老總。”
“那抽時間，你陪我去走一趟。”
“那我一定好好招待招待你！”
“你一個窮教師怎么招待我啊？你放心，我們出去不用你花錢的，我們是去求人家辦事，你只負責聯系就好了，我們去花錢。你掙點那點辛苦錢還是好好攢著給你兒子上大學，然后買房娶兒媳婦吧！哈哈！”
老施說的是實情，就憑他們兩口子那點工資，現在要供孩子讀大學，將來還要幫孩子在城里買房子，他感到肩上的壓力真的很大，正因為如此，他才冒著風險，獨自闖出去，想掙點辛苦錢。沒想到錢沒掙多少，差一點連編制都丟了，如果辛辛苦苦干了二十幾年的編制丟了，他真不知道下面的日子怎么過了。
老施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對他說：“放心吧！我明天在去找你們局長一趟，正好他也有事情找我呢。你在家安心地過幾天，然后回去把事情處理一下，應該沒什么大問題！”
八
因為袁濤遲遲沒和學校簽合同，學校也沒找他，所以，有些人知道他也要離開這個學校了。這也是常事，每年來來去去的，不知道要更換多少老師。這大概也是民辦學校“機制靈活”的地方，也是民辦學校的“活力”所在。
可是，袁濤也明顯感覺到這個“靈活”和“活力”給這里的老師們造成的生存的困擾。放棄自己的鐵飯碗，捧起這個泥飯碗，他們是抱著施展自己才華的念頭來到這里的，當然，來自落后地區的老師們更是抱著改變自己和家人的命運的念頭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的，可是，當他們真的到這里面對這一切后，他們顯得束手無措。民辦學校為了生存，什么樣的學生都招進來，很多老師開始憂心，而當學校面對家長學生和老師發生矛盾，學校毫不猶豫地站在家長和學生一面時，很多老師更是徹底地寒了心！
現在很多老師像袁濤一樣已經“打道回府”，有些出來時間長的老師，他們的編制早已被原來單位的取消，已經回不去了，他們就想方設法尋找其它出路，有的重新考編制進了其它的公辦學校，有的干脆不做老師了，放棄了老師這個神圣的職業。可是，像袁濤這么大年齡的老師，公辦學校是不會要的，至于說到改行，對袁濤來說更是天方夜談，他只知道看書和教書，如果讓他做別的，他真是一竅不通，正所謂“隔行如隔山”啊！
蔣穎也知道了師傅想回去的事情，因為袁濤已經把丁老師一起帶過來搬家了，丁老師一過來就把情況跟她說了。所謂搬家，其實也很簡單，就是一些洗梳用品和一些書籍，其它東西都是學校提供的。至于袁濤在這里新購置的一些炊具之類的東西，他和妻子商量打算送給蔣穎，也不帶回去了。
正在他們收拾東西的時候，蔣穎和她男朋友小宋過來了。他們兩個人的事情，現在已經公開，聽說不久就要舉行婚禮了。
“怎么樣？你的喜糖我們能趕上吃嗎？”看到蔣穎和小宋手牽著手，丁老師問。
“那好辦啊，你們等我們結過婚了再走吧？”
“可能等不到那個時候了，現在家里的事情還沒定呢，我們把這里的事情辦完了，還要接著辦家里的事情。好在沒幾天就放假了，放假后你和小宋一起到我們家玩好嗎？”
到底是女孩子，聽師母這么說，平時一向大大列列的蔣穎眼淚也下來了。
“哭什么啊？我們分別又不是見不了面的！到時候想你們了，我們再過來，再過一兩年，我兒子說不定也過來了，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們呢！”丁老師雖然眼睛也紅紅的，但畢竟比蔣穎大幾歲，她像媽媽一樣安慰起蔣穎來。
“師母，你兒子大三了嗎？我妹妹也大三了，如果他真想到我們這里工作，我介紹我妹妹給他認識好嗎？”小宋好看地笑著問丁老師。
“是真的嗎？那你現在就介紹他們認識吧！等他一畢業就過來，呵呵。他來過這里幾次，他說也喜歡南方的城市呢。”丁老師也笑了，把兒子的QQ號給了小宋，她接著又嚴肅地對小宋說，“玉杰啊，我聽你們袁老師說你是個不錯的孩子，你要好好照顧穎穎啊！我聽說你家就在這里，如果你們在暑假里結婚就告訴我們一聲，到時候我們一家人都過來，去你家喝你們的喜酒好嗎？如果讓我們知道你欺負蔣穎，我和你袁老師可不饒你！”
“好的，到時候一定請你們一家三口！只是到現在蔣穎還沒有真正答應我的求婚呢！您幫我勸勸她吧！呵呵！”小宋狡猾地笑著求丁老師。
“這個事情憑你小宋的本事還要求人？”袁濤在一旁忍不住發話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
“袁老，聽蔣穎說師母的手藝很好，我今天沾蔣穎的光，要好好嘗嘗，再好好陪您喝幾杯，您看怎么樣啊？”小宋嬉笑著說。
“你的耳朵倒很長！吃飯沒問題，只是，我什么時候成‘袁老’了？”
“您德高望重，當然是‘袁老’了！而且，我和穎穎商量了，明天正好沒什么事情，我和穎穎在我家里給您兩位送行，順便讓您二位到我家看看好嗎？”小宋一臉誠懇。
“ 我們是真心的，您兩位一定要賞臉啊！”蔣穎附和著說。
“還是不要費事了，也給小宋他們家人添麻煩不好。”袁濤兩口子一起說。
“不麻煩，我父母因為路遠沒過來，您二老明天去他家，就權當代表我父母了！呵呵！”蔣穎懇求道。
“對對，雙方‘家長’見見面，早點把事情定下來，呵呵！”小宋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我們去吃飯是真的，可做不了你們的主！做主還得等你父母過來吧！我去看看我未來的兒媳婦還差不多，呵呵！”不過，聽說小宋的家住在靠海邊的一幢很大的別墅了，他還真想去開開眼界呢。
“什么兒媳婦啊？真沒正經！”丁老師笑著說。
“那也不一定啊！說不定您兒子還看不上我妹妹呢！”小宋說。
大家都笑了。
九
從南方回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因為事情沒定，袁濤夫妻的心都懸著。找他的大學同學老尤（袁濤學校的校長）問問，他也不知道，只是說還沒最后定。找他高中的同學老施，他也是同樣的話。袁濤這個暑假過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
終于在八月上旬的時候，局里人事部門找他談話了。
“袁老師，有人說你身體早就好了也沒上班，自己在外面掙錢，有這回事吧？所以，局里研究決定或者給你處分或者讓你再到下面農村再支教一年，你自己選擇吧！”人事股長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如果處分是什么處分啊？”
“還沒具體研究呢。”
“那到下面一年后就可以回來嗎？”
“那是肯定的！我們說話會算話的！”
“我和家人商量一下好嗎？”
“你盡快給我答復吧！因為很快就要開學了，我們要盡快把老師的名單確定下來。”
袁濤沒和老婆商量，首先把情況和他同學老施說了。老施說：“我看你還是下去一年吧！如果真的背個處分，將來的事情就不好辦了。”
他又把情況給他學校老尤說了，他說：“我也剛剛知道這個情況了，局里還狠狠批了我一頓呢！說我這個校長包庇自己的下屬。”接著，他又用開玩笑地口氣說，“反正你一個人在外面已經習慣了，在農村呆一年就呆一年吧，也算是你為農村的教育事業再做點貢獻，順便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過錯，哈哈！”
事情終于有了一個結果，他懸著的心終于放到肚子里。其實讓他再到他曾經呆過好多年的水上小鎮工作，他是心甘情愿的。
那個水上小鎮，他曾經在那里呆過十年，她的老婆就是在小鎮中學認識的呢。人說“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這話說得真是太正確了！
當時局里分配他到那個小鎮中學的時，他是很不情愿的。和他一起的畢業的，有的留在縣城了，有的回了自己的家鄉了，憑什么就要把他袁濤發配到離縣城和他老家較遠的偏僻的水上小鎮呢？可是，當他真的到了湖邊的這個小鎮后，他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小鎮三面環水，一面臨陸，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鎮上的居民大都以捕魚養魚為業，這里的漁業資源非常豐富。更讓袁濤喜愛這里的是，這里不光有水還有山，雖然山不高，但山水相襯，也別有一番風景。袁濤所在的中學就在靠湖邊的一個小山頭上。從學校前面看，中學就在一條貫穿的小鎮南北的南頭的路邊上，可是，轉到學校的后面一看，學校后面卻是一個小山坡，山坡上樹林茂密，山坡下面則是一望無際的湖水。一生喜歡山水的袁濤從來不知道他生活的這個小縣城還有這樣美麗的地方，他覺得局里不是“發配”他，而是優待他，讓他到這樣一個“世外桃園”的地方享受來了。小鎮是美的，小鎮的姑娘更美，袁濤的老婆就是當時小鎮上的一朵鮮花。她雖然不和袁濤上的一個學校，卻和他一起分到這個小鎮中學。
回到家，他把局里的決定向老婆作了匯報，老婆沒生氣，反而樂了：“反正就一年，就當你再回去“度蜜月”吧？”
“什么度‘度蜜月’？是度‘蜜年’吧？而且，度‘蜜月’是兩個人，難道你也去嗎？”
“我去怎么了？那是我的老家！現在縣城的環境越來越差了，我們那里這幾年旅游業興旺發達，我還真想回去呢！怎么樣？和局里說說，讓我和你一起回去？”袁濤老婆半認真半玩笑地說。
“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還趕熱鬧啊？你還是老老實實在家呆著吧！平時沒什么事去走走親戚還差不多。”
“沒問題，開學前我就和你一起去一趟，幫你安頓一下。如果覺得食堂的飯不好吃，你就到我大姐家吃吧。”
丁老師的姐姐一直就在街道邊做小吃生意。那時候，袁濤就喜歡在這樣的小鎮青石板鋪成的街道上徜徉，因為只有在這里他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市井生活”。街道很窄，兩邊是一家接著一家的店鋪，這些店鋪里做什么的都有，有賣菜的，有開小吃的，有賣藥的，有開旅店的……所以，走在這樣熱鬧的小巷里感覺很擁擠也感覺很溫暖。
丁老師大姐兩口子開的是鍋貼店，店不是很大，一邊是個大案板，大姐就站在案板邊包鍋貼，另一邊放著幾張小桌子，是客人吃飯的地方。做鍋貼的爐子就在路邊，那是大姐夫工作的地方。一鍋鍋的鍋貼新鮮出爐，整條小巷里都飄滿了鍋貼的香味。環境雖然不怎么樣，可是，那里做的鍋貼很好吃，有素的有葷的，葷素一兩六只才兩塊五，更讓人心動的是，在大姐那里吃鍋貼可以免費喝稀飯。每次有客人進去，大姐夫就大聲對客人說：“稀飯是免費的，自己動手啊！”而且，喝多少不問。在金錢社會，竟然還有不要錢的好事，真讓人心生感動。袁濤早晚飯最鐘愛的就是稀飯了，何況，還可以吃到免費的美味的鍋貼呢？所以，他常常到丁老師大姐家去。現在，他一個人要在那里生活一年，他更要常常去光顧了，沒事的時候，還可以和大姐夫喝兩杯呢。
“那還用你說，你不讓我去吃也不行啊！”袁濤說。
“臉皮還真厚！”妻子樂了。
十
因為回來的事情定了，人的心情也好多了，所以，覺得暑假過得也特別快，轉眼，假期就快結束了，局里要求袁濤八月二十號去小鎮中學報道。
丁老師大姐一家人早已聽說袁濤要到他們那里呆一年，知道今天她妹妹要去，一家人早早忙開了。
“好容易調到縣城，好好的城里不呆，又到我們這里窮地方做什么啊？”一見面，丁老師的大姐就取笑袁濤。
“我是覺得這里好啊，更覺得大姐夫的鍋貼好吃啊，所以，我‘胡漢山又回來了’啊！”袁濤自嘲道。
“你真快成‘胡漢山’了，你看看你的肚子！”袁濤的老婆也取笑他。
“能吃能喝是好事！不能吃不能喝還好嗎？”袁濤的連襟幫他說話了，“這一年，你沒事就到我家，每天陪我喝幾杯，我正愁沒人喝酒呢！”
“大姐夫，你可不要讓他多喝酒，他身體剛剛好點，如果把身體喝壞了，我找您！”
袁濤知道，他的這個大連襟喝酒可是出了名的，還在袁濤剛剛和丁老師確立戀愛關系到她家喝酒時，他這個大連襟就把袁濤灌倒了，弄得袁濤把丁老師家吐得遍地狼藉，而且，只要和他喝酒就不能耍滑頭，就這樣，袁濤從原來一杯酒不喝到現在能勉強應付場面，這都要“感謝”他這個大連襟呢！
上午，袁濤兩口子先到他連襟家報道后，下午又到學校報道。因為知道袁濤要來，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幾個老師，學校早已給他們安排了宿舍。宿舍在小鎮北頭的小學，現在的小學已經和中學合并了，所以，小學有很多房子都空著，一部分就成了老師們的宿舍。
宿舍里陳設很是簡單，只有一個桌子一張床，和他在前兩年在南方差不多。袁濤對這一切早已適應了，其實，人在生活中本來的需求也不高，一日三餐，晚上有地方睡覺足矣，正如華西村的吳仁寶說的“家有黃金數噸，一天也只能吃三頓，豪華房子獨占鰲頭，一人也只占一個床位 ”，所以，人在物質過分追求也沒什么意思，到最后又有多少是屬于自己的呢？
把宿舍安頓下來后，袁濤又到來到小鎮南頭的中學，現在叫“九年制學校”。盡管袁濤在這里生活過整整十年，對眼前的一切應該是很熟悉，可是，他已經離開這里十幾年了，現在再看看眼前的一切，他為眼前變化還是驚呆了。這十幾年中，盡管也常常到這個小鎮走走親戚，可是，他很少到學校來，他怕打攪人家正常的生活和工作。
大門還在原來的位置，可是，因為修建過，比他在的時候氣派多了。大門對面的東面原來是一片荒地，上面鋪了一層碳渣，算是運動場，運動場上建起一快水泥地，上面架了兩個籃球架算是籃球場，他們曾經就在那個籃球場上揮灑汗水。可是，過去的一切沒有了，出現在袁濤眼前的是剛剛興建的塑膠運動場，標準的籃球場，周圍還建起漂亮的圍欄。
跨進學校大門，眼前的一切也讓他眼前一亮，除了在學校西南角上一棵有幾十年歷史的參天古樹和教學樓前幾棵高大的松樹讓他記憶猶新外，原來的學校完全變了模樣。在校園北面原來兩層教學樓位置新建了一幢四層的教學大樓，校園西面原來做師生餐廳小平房位置上也建起了四層大樓，是學生實驗和老師辦公的地方。校園南面原來是老師宿舍的破舊的平房也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四層的學生宿舍，宿舍的東面原來是老師辦公室的地方現在又是四層教學大樓，是小學生的教室。整個學校由幾幢大樓圍成一個圈，中間是開闊的廣場。
接待袁濤的是他在這里工作的老同事老余，他是和袁濤一起分到這里的，令人敬佩的是，他一直戰斗在這個地方，現在已經坐上了校長的位置。晚上，學校照例又給剛來的老師接風洗塵。
“今天我們歡迎幾位優秀的老師到我們這個落后的小地方來支援我們教育事業，我們尤其要歡迎我們的袁主任（袁濤在這個學校做到教務主任后離開的），他曾經在這里工作了很多年，現在能再回來，我們感到非常高興！”老同事老余首先發表著熱情洋溢的講話。
桌上除了新來支教的幾位老師和老余，還有幾個面孔也是袁濤熟悉的，他們都是和他在這里一起工作十年的老同事，可是，袁濤到縣城已經十幾年了，他們還一直堅守在這里，真是讓人感動。在未來短短的一年里，他要和他們好好敘敘舊情。沒事的時候，他也要在小鎮上好好轉轉，因為這里有他熟悉有陌生的一切。
十一
到這里工作時間不長，袁濤以前在這里工作教過的學生就知道了，首先知道是胡剛，他是袁濤到小鎮后教的第一屆學生的班長，家在湖灘上，現在在灘上養螃蟹。
早在國慶節前幾天他就打電話給袁濤，說在國慶節他要安排他一家人到他灘的家好好玩玩。正好，袁濤的兒子國慶節也回家，他就爽快地答應他了。
到湖灘上玩，一直是袁濤的心愿。他喜歡湖灘上那一汪碧水，也喜歡那一望無際的蘆葦，更喜歡在魚塘里釣釣魚，品嘗品嘗湖里鮮美的水產品。
一早上，胡剛開著自家的小船在碼頭上等我們了。等袁濤一家人上了船，船便開了。袁濤問到他家要多長時間，他說要一個小時。
小船在碼頭上掉了一個頭便“突突突”地向他家的方向駛去了。 在開闊的河面慢慢行駛，吹著湖面涼爽的風，曬著秋天暖暖的陽光，欣賞著湖上美麗的風景，真是一種享受！
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他們的船開到了一艘更大的船旁邊。說是船也不是很準確，因為他們上去后才知道，這根本就是一個可以移動的家。聽胡剛說，這個新家也是剛剛住上的，原來也是住在岸上的茅草房里，但是一到發水就苦了，要搬家，前面幾年，搬家成了家常便飯。現在好了，不管發多大的也沒什么事。在這條大船上，什么都有，客廳、臥室、廚房，甚至還有電視、沙發、冰箱。船上還有兩個孩子，一個漂亮的女孩和一個活潑的孩子，女孩十幾歲，已經是高二的學生了，很是靦腆，說話的聲音也很好聽。男孩子才七八歲，很是活潑開朗。
因為到灘上就是要看看灘上風光的，所以，袁濤便讓他們姐弟倆給我們當導游帶我們到灘轉轉。姐弟倆自然很高興，不過，弟弟問：“什么是導游啊？我們都春游和秋游過，我還不知道什么是‘導游’呢。”一句話把我們大家全逗笑了。他還蒙在鼓里，還嘀咕：“什么是‘導游’啊？我們還沒學呢。”袁濤的兒子便向他解釋：“導游就是你帶我們去玩啊！”他這時候才似乎恍然大悟。
一路上，小男孩走在最前面，一面走，一面向袁濤他們介紹，說這是他家的魚塘，說這里曾是他住過的地方，看到有人問袁濤他們是誰，他說：“他們是我爸爸的老師。”袁濤自然也問起他們姐弟一些情況，知道他們對女兒的培養還是很重視的，很小的時候就把她送到縣城讀書了。從談話中，他們也發現他女兒到底是受過很好的教育的，素質很好。就在他們談話的時候，走在前面的小男孩突然很感慨地說：“我真不甘心啊！”袁濤和妻子都嚇了一跳，趕忙蹲下來問他：“你有什么不甘心啊？”他說：“我也想到外面讀書。”他們一路上幾個人被他逗笑了，不過，也深深感到這個孩子真是太聰明了，一個才七八歲的孩子居然有這樣的志向。
轉了一圈，他們又回到船上，當袁濤他們把孩子的話告訴他爸爸媽媽的時候，他們也開心地笑了。
這時候，胡剛的妻子已經把飯菜都準備好了，桌上是滿滿一桌子菜，其中最讓人心動的是滿滿一盆螃蟹和一大碟蝦。
這么多年，袁濤吃過的飯桌也不算少，螃蟹自然也吃過，可是，那都是在飯桌要結束的時候每人分到一兩只螃蟹。而現在，剛剛開飯，用盆裝著螃蟹就來端上來吃了。
胡剛又給袁濤倒了滿滿一茶杯白酒，自己也倒了一杯，兩家圍著桌子開始吃飯。胡剛說：“本來也想叫幾個朋友過來的，可是，為了不打攪你們一家人就沒叫。”我也看到，這個灘上雖然很冷清，但也有幾戶家。不過，喝酒中，他們也透露出來，這里因為離街較遠，平時真的是很冷清的，更是很少有客人來。不過，他們兩口子都不是喜歡熱鬧的，他們已經習慣了這里的一切。說實話，袁濤也是喜歡這里的環境的，沒有污染，景色優美，空氣清新，還有鮮美的螃蟹、蝦和魚，可是，他偶而來一次感覺新鮮，真要讓他長期住下去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呢。
一邊品嘗著美味的螃蟹和蝦，一邊聊著天，酒也不自覺地喝了很多。飯后，袁濤似乎余興未盡，又釣起了魚，因為沒有帶魚桿，他就隨便找了個竹竿，幸好他還帶著魚線和魚鉤。很快的，他就釣了一條半尺長的草魚，接著，他又釣了兩條。
酒足飯飽后，因為在這個湖邊小鎮發現了溫泉，小鎮這幾年旅游業非常發達，所以，小胡下午又安排袁濤一家人泡溫泉。說實話，泡溫泉可不是袁濤這些工薪階層所能享受的，所以，盡管這里溫泉開發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到這里也沒泡過幾次，一家人去泡更是第一次。
所謂泡溫泉，就是一個大大的棚子罩著的泳池，池子周圍是人造沙灘和綠樹鮮花，沙灘上是供人休憩的躺椅，只不過池子里的水不是一般的洗澡水，而是地下抽上來的溫泉。近來，因為溫泉資源很豐富，國家體育總局也這里蓋起了溫泉別墅，興建了訓練中心。
袁濤他們兩家人一邊泡著，一邊聊天，那滋味真是別提了！池子里有很多人，我知道，能在這里嬉戲的可不是一般的人啊！聽他們的口音，就知道他們很多是外地游客。
泡了大池子，胡剛又帶我們來到小池子。泡在漂滿玫瑰花瓣的溫暖的池水里，又享受了另一種溫泉的美。少了大池子的嘈雜，多了小池子特有的芳香與溫馨。這里，可能更適合情人或是朋友的交談。袁濤親身感受到了一種什么叫“有品質”的生活了！接下來，胡剛還要讓我們嘗嘗什么是“泥巴浴”。
他們來到一個特定的地方，工作人員用泥巴糊滿我們全身，從鏡子里一看，還真以為到了非洲呢，整個一個“黑人”啊！聽胡剛說，這對清潔皮膚很有效果的，所以，連臉也不放過了。袁濤真的遺憾沒有帶照相機，否則，拍下來一定精彩呢！等身上糊滿了泥巴，他們來到一個溫度很高的房間，目的是把身上的泥巴烤干。啊，身上糊滿了泥巴坐在熱熱的房間里烤著，袁濤似乎回到了童年。那時候，他們不也常常在夏天把身上弄得像有泥猴一樣嗎？可是，現在的孩子還有他們那時候的樂趣嗎？還有他們那時候的藍天碧水嗎？
泡了溫泉，胡剛又安排我們吃飯。吃飯的地方同樣很有特點，是在一只船上，在晃蕩的布置又很講究的船上用餐，胡剛又讓我們享受了另一種美--它的名字叫“美食”，飯桌上大都是湖里特有的做工精細、味道鮮美的水產品。吃飯的時候胡剛還叫上幾個他的同學，也是我教過的學生。直到酒足飯飽，胡剛才把袁濤一家人送到丁老師大姐家。
十二
在水上小鎮的一年很快過去了，一年后，教育局人事股的人又把袁濤找去了。
“袁老師，聽說你在那里表現很好啊！”
“領導過獎了，那是我應該做的！”
“因為城區和農村的中學合并，現在我縣的老師很富余，而我們全縣的招商任務又很艱巨，每個局都有招商任務。因為你在南方城市呆過兩年，在那里認識一些人，所以，有人建議您代表教育局去招商，你有什么意見啊？”
“招商？我從沒有干過這個事情啊？我這些年只會教教書。”袁濤苦笑道。
“不是你一個人去，會有人陪你去的，你只要幫著聯系聯系你在那里認識的人就行了。”
“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具體的事情有專門人去談。”
“您可以告訴我，是誰舉薦我的啊？”袁濤很納悶。
“你會知道的！現在我們只是想知道你是去還是不去，當然，如果你愿意回到學校教書也可以回到原來的學校，這是我們答應過你的。”
“還是一年時間嗎？”
“如果你工作做得好可以一直做下去，而且，如果招來大的投資，你不但可以有獎金，還可以提干，這是縣里的規定。”
“有這樣的好事？”
“是的，很多人求之不得呢！只是一般人沒有什么門路。”
“我回去考慮考慮好嗎？”
“當然可以，考慮好了告訴我們一聲啊。不過，這樣的好事想做的人多呢，你要抓緊時間啊！”
袁濤思考再三，突然想起一個人，他知道一定是他向局里推薦他的，這個人就是他的老同學--老施，因為只有他和袁濤提過招商的事情，他要找老施好好談談。
“難道這樣好事情你不愿意嗎？”老施見袁濤找他問招商的事情，一臉疑惑地反問他。
“這當然是好事情了，你又幫了我！”
“我是幫你，也是幫我自己啊！在和你們局長吃飯時，大家都談到讓人頭疼的招商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你，就向他推薦你了，他當場就答應了。因為縣里有規定，如果共同招來什么項目可以算我們兩個局的任務。”
“那我們什么時候去呢？”
“你先聯系聯系，聯系好了我們就出發。”
在南方短短兩年時間，袁濤確實也認識了一些人。蔣穎的男朋友小宋家的企業就很大，聽說是做電子產品的，不知道他家有沒有興趣來這里投資？另外，他呆過的學校左校長的老公也是一個什么化工企業的老總，他也可以聯系聯系的。至于他教的那些學生家長中，有頭有臉的就更多了。雖然這些家長中也有幾個因為有幾個臭錢而不知道東南西北外，大部分家長的素質還是很高的，袁濤和他們相處都還不錯。才過去短短一年時間，他們應該不會忘記他這個孩子的老師吧？正巧他的兒子袁果今年也大學畢業了，他一直就想到南方發展，現在正好有機會陪他去看看。
袁濤首先聯系了他曾經的徒弟蔣穎，他知道蔣穎年前已經和小宋結婚了，他和妻子專門請假去參加了他們的婚禮。婚禮的規模很盛大，讓袁濤他們大開眼界。
蔣穎很快就給他回了電話：“師傅，我已經和小宋爸爸說了，他們因為這里勞動力成本高，正有意愿去北方發展呢，他們也聽說你們那里投資環境很好，就苦于沒人引見。袁果的工作的事情，我也跟他爸爸說了，他們也需要人手，而且，他和玉杰妹妹玉冰發展得很好，他又是學電子的，正好可以過來。”
蔣穎一口氣說了很多，讓袁濤應接不暇，當他聽說自己兒子和小宋妹妹的事情的時候更是一頭霧水，只好問他的徒弟：“你說我兒子在和小宋妹妹談戀愛？”
“是啊，您不知道嗎？不是師母讓我們給他們介紹的嗎？”那頭也糊涂了。
“啊，這個渾小子口風真緊啊！”
電話那頭也笑了，說：“他們希望你們盡快過來呢！到時候我和小宋還有他妹妹一起去接你們。”
袁濤回家把招商的事情和兒子談戀愛的事情跟老婆一說，老婆也樂了。他們一起問兒子有沒有這回事，為什么瞞著父母，高大帥氣的已經像個男子漢的袁果一臉無辜的樣子：“我們只是通過QQ聊聊天，八字沒見一撇呢，有什么好向您兩位匯報的啊？”
十三
當袁濤一行四人（他們父子、老施和教育局一位領導）一起出現車站的時候，小宋的車子早已等候多時了，一起來的還有蔣穎和小宋的妹妹宋玉冰。幾個月不見，蔣穎似乎變得更漂亮了。幾個月前在婚禮上見過小宋的妹妹，和小宋一樣，她高高的個子，苗條的身材，真有大家小姐的氣質，不過，袁濤覺得他的兒子也很優秀，自信他們還是很般配的。
重新踏上熟悉的土地，袁濤感慨萬千，一年前還在為進退問題左右為難，沒想到，他今天又回到了這里，只是他現在不再是偷偷摸摸以教師的身份，而是代表教育局招商的身份。
袁濤忙給蔣穎他們介紹，等熟悉后，老施開起玩笑：“這次我們是招商的，老袁是來給兒子相親的，呵呵！”
大家都會心地笑了。
在賓館里安頓下來后，晚上，小宋的一家人在酒店招待袁濤他們一行人。
因為袁濤在蔣穎的婚禮上和小宋的家人見過，彼此也不陌生，袁濤就主動把兩個局領導介紹給了小宋的家人。
小宋爸爸首先端起酒杯說：“袁老師培養了這么好的徒弟穎穎給我家做了兒媳婦，又培養了這么好的兒子可能給我做女婿，今天，袁老師還給我們請來了兩位尊貴的領導，袁老師真是我們家的貴人啊！我代表全家，感謝袁老師！也真誠歡迎兩位局領導！”
一席話說得大家都樂了，酒席上氣氛頓時活躍起來。
兩位局領導也說：“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因為提前聯系過，袁濤的兒子袁果也確實很優秀，第二天，他在小宋妹妹玉冰的安排下到公司上班了，和玉冰在一起工作，公司還安排了他住的地方。
袁濤三人第二天也到小宋爸爸的公司具體談了合作的適宜，初步達成了合作意向，接下來，等宋總安排時間親自去考察一下，最后再確定下來，這個招商項目也就成功了。現在招商也簡單，縣城有專門的工業園區，有現成的廠房，也有富余的勞動力，只要資金到位，機器一安裝就可以生產，而且，為了吸引資金，縣里還出臺了很多優惠政策，問題是很多時候是沒人牽線搭橋。
因為袁濤也讓蔣穎和左校長聯系看看，所以，幾天后，左校長答應和他們見見面，詳細談談。
走進熟悉的校園里，看著氣派的建筑，整潔的校園，袁濤很是感慨，老施也說：“老袁曾經工作的地方不錯嘛！你真應該在這里一直呆下去啊！”
“我倒是想啊，就是局里不讓，呵呵！”袁濤無奈地說。
教育局的領導笑了：“袁老師是我們縣里人才，你走了不是我們教育戰線的損失嘛！”
“您不要高抬我了，自己幾斤幾兩我還是知道的！”袁濤也謙虛道。
走進左校長辦公室，左校長正在等他們。見到袁濤一行，她很是高興，趕緊從辦公桌背后走過來跟袁濤握手：“哎呀，見到袁老師真高興！你走了真是我們學校的損失啊！”
“哪里哪里！我水平有限，走了更有利于學校發展，呵呵！”袁濤也會了官場上虛假的客套。
寒暄過后，袁濤立即把兩位局領導向左校長引見。
分別和局領導握手后，他們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左校長說：“你們的來意，蔣老師已經和我說了，我回家也和我先生商量了一下。最近，大城市對環境污染抓得很緊，他們那個化工企業的生存很困難，他們正想著向北方遷移，不知道貴縣能不能接納？”
老施說：“化工企業只要沒有太大的污染，我們那里是可以考慮的，就是不知道您先生的企業污染處理得怎么樣？”
“這個我也不是很懂，我給你們約個時間，你們見面談好嗎？我要和你們談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左校長說。
“您請說！”兩位局領導異口同聲。
“聽說貴縣的民辦教育事業還沒什么起色，而我們這里發展得已經飽和，我們領導層想在貴縣那里辦個分校，不知道兩位局領導有沒有這樣的意向？”
“這是一件好事情，如果在教育系統引入競爭，不但可以促進公辦學校的發展，也可以給老百姓提供更好的教育資源，還可以把發達地區先進的教育理念帶過去，不過，這個事情重大，我們會回去請示，盡快給您答復的！”教育局的領導回答。
“好，我等著你們好消息！有關化工企業的事情也希望你們關心！”
因為袁濤曾經是這個學校的老師，一年前走的時候匆忙，學校也沒有給他送行（其實，每年走了很多老師都沒送行的習慣），事情談完后，左校長熱情款待了他們三人，席上還找了曾經和袁濤一起工作的和他相處不錯的幾個老師，其中當然包括蔣穎和小宋。
回到賓館，三個議論開了。
“這次出來收獲不小啊！還是老袁的路子寬！”老施說。
“看來，你偷跑出兩年時間還是值得的啊！”教育局的領導也取笑袁濤。
“值得？你們差一點取消人家的編制！”老施也不客氣地替袁濤抱屈。
“這也不能怪局里啊，這畢竟是規定啊！”袁濤打圓場。
“言歸正傳，你們說那個化工企業的事情怎么樣？”老施立即嚴肅起來。
“我看為了家鄉的后代子孫，這個事情還是不要考慮，凡是化工企業沒有不污染的，如果不污染就不會被趕走了。我們那里正大張旗鼓地發展旅游事業，要在湖水上做文章，要搞什么‘古八景’，其中‘古水街’都建成了，其它景點也在建設中。我們現在再弄個污染企業過去，那是要被老百姓罵的！”因為老施雖然是局長是袁濤的同學，和教育局的領導本來就熟悉，這幾天一直混在一起，所以，他的膽子大起來，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我覺得袁老師說得有道理！有時候，我們不能光看到眼前的利益。這幾年，為了發展經濟，我們縣的污染還是很嚴重的。我覺得民辦學校的事情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你們看呢？”教育局的領導說。
十四
袁濤一行人圓滿完成任務后，便回來向縣領導匯報工作。縣領導對幾個合作意向很感興趣，尤其是創辦民辦學校，縣領導對化工企業也心存顧慮，便指示他們抓緊聯系，讓南方來人考察洽談，盡快正式簽定合作協議。
幾個月后，南方先來了一批人馬，他們以小宋爸爸牽頭，成員中還包括袁濤的兒子和他的女朋友宋玉冰。縣里專門成立主管副縣長牽頭的高規格的接待小組，負責安排考察和組織談判。
宋總一行人在縣里安排的賓館里住下，當天晚上在縣里最好的酒店里還宴請了宋總一行人，縣里主要的領導人都出席了。縣領導對遠方來的客人表示最熱情的歡迎！對宋總能給予落后地區的支持更表達了衷心的感謝！縣領導更真誠地希望他們的合作能圓滿成功！
袁濤第二天又在家里宴請了宋總和宋玉冰，也算是雙放家長正式地見了一個面。因為袁濤兩口子聽說他們的兒子和冰冰發展得很迅速，聽說果果現在都住到冰冰家了。
和冰冰家的大別墅比，袁濤他們住的三室一廳的商品房簡直就是蝸居了。不過，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宋總和冰冰一點嫌棄的感覺都沒有，反兒很高興。
“宋總，謝謝您一家人對我兒子的關照！我的兒子給您添麻煩了！”剛坐下，袁濤就很感激地說。
“袁老師說哪里話啊？我們馬上都快成一家人了，還這么客氣啊？而且，您培養的兒子確實很優秀，他幫我們不少忙呢！我現在都離不開他了！呵呵！”宋總爽朗地笑了。
“您培養的女兒也很優秀啊！現在還有幾個年輕人肯下廚房啊！”丁老師看著自己未來的兒媳婦正和自己兒子在廚房忙碌著（他們說要讓雙方的長輩嘗嘗自己的手藝）也非常喜歡，忍不住自己的贊美。
“她今天可能要在未來的公公婆婆面前表現表現，在家也很少下廚房的，哈哈！”宋總也實話實說。
“孩子們能有這孝心就很好了！”袁濤兩口子欣慰地笑了。
“老爸，您說我什么壞話呢？”聽到客廳里的笑聲，端菜出來的冰冰忍不住好奇地問。
說話間，袁果和玉冰他們準備的飯菜就好了。兩家人邊吃便聊，氣氛融洽。
接下來日子，宋總和縣里有關領導的談判還在進行，袁濤因為對企業的事情不是很懂沒有參加。不過，談判并不很順利，而且聽說果果還和宋總一家人鬧了矛盾，袁濤趕緊把兒子招回家想問個究竟。
“兒子，是怎么回事啊？”袁濤兩口子關切地問，一臉的擔心。
“沒什么！”果果好象還有點余怒未消的樣子。
“究竟怎么回事啊？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宋總還說離不開你呢！”爸爸問。
“就是意見不合！”果果不想解釋，因為解釋了，他們也不一定懂。
“你是不是冰冰吵架了？人家姑娘可是不錯啊！要模樣有模樣，要才干有才干！”媽媽說。
“唉，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還是全部告訴你們吧！冰冰的爸爸給我們縣的提的要求太苛刻了，我背后勸勸他老人家，他根本聽進去。”果果一臉委屈，“更可氣的是，冰冰也是站在她爸爸的立場上不是站在我們縣經濟發展的立場上。”
“就為這點事？”袁濤到底是過來人，經過世面，既為兒子眼界和心胸開闊欣慰，又為兒子方法的簡單擔心。
“你還算有良心，能為生你養你的家鄉考慮，這是做人必須的！可是，你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也要站在冰冰家的立場上考慮考慮啊，看看雙方可不可以找到共同點？如果你一味從我們縣的角度考慮，會讓冰冰和她爸爸反感的，覺得你和他們不是一條心，所以，你說話的時候既要照顧到我們縣的利益還要站在他家的立場上。”袁濤開導自己的兒子。
果果似乎明白了點什么：“可能是我說話的方式有問題。”
“那還不趕緊去和人家解釋解釋？態度要放好點！你算老幾啊，現在就敢和未來的老丈人對著干了？”果果媽媽也說。
為了不讓果果把事情辦糟，袁濤兩口子陪著兒子親自到冰冰他們住的賓館。
“宋總，我這個兒子脾氣有點倔，您要多多包涵啊！”一見面，袁濤就替兒子道歉。
“還真有點倔！不過，他還不知道商場上的規律，我們開出的條件雖然高點，但是還是可以談的嘛！果果為了自己的家鄉可能有點性急了，也不聽我們解釋。不過，后來想想，我還是很欣賞果果的這點精神的，他也給我們上了一課啊！我們商人是以掙錢為目的的，如果在掙錢的同時能造福百姓那不是更好嗎？果果敢說出自己的想法又有一顆想著別人的心，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好商人的！”
冰冰爸爸的一席話說得袁果心悅誠服也說得他心生愧疚，覺得今后要想冰冰爸爸學習的還多呢。坐在果果身邊的冰冰看爸爸這樣說果果，她也開心地笑了。袁濤夫婦也如釋重負。
因為雙方都有合作誠意，所以，談判在雙方都做出讓步的前提下終于達成了。宋總留下果果和冰冰具體籌備建廠事宜，他自己因為還有其它事情就回去了。為了生活方便，果果和冰冰也從賓館搬回了果果家，袁濤夫婦自然非常高興。
十五
宋總一行人剛剛走，左校長的一行人又來了。縣里同樣專門成立了接待小組，這次接待的隊伍中有了袁濤和他局領導老林的名字，和平時愛理不理自己的老林在一個組，袁濤感覺很別扭，但這是組織的安排，他無權抗拒。不過，讓他意外和高興的是在南方來的考察的隊伍中竟然有他的徒弟蔣穎，和蔣穎一起來的還有他的丈夫宋玉杰。
和上回一樣，縣里招待了考察隊伍后的第二天，袁濤在家也招待了左校長、蔣穎和小宋三人。
“袁老師夫婦不虧是讀書人啊！你們的家很溫馨也很有書香氣息！”一坐下，左校長就忍不住贊美道。
“哪里！哪里！和左校長相比，我們這點知識就夠教書混口飯吃的！”
“袁老師謙虛了！”
“小蔣和小宋，能看到你們來，我們很高興啊！”袁濤掩飾不住自己對兩位年輕人到來的喜悅之情。
“我們聽老爸回去說您這里很漂亮，冰冰在電話里也說這里好，我們就請左校長帶我們來了。”小宋笑著說。
“最主要的是我們想師傅了，更想師母做的飯菜了，呵呵！”蔣穎調皮地說。
“小蔣聰明很能干，她現在已經是我們學校的校長助理了，如果我們這次合作成功，打算讓她在這里負責籌備辦學事宜。小宋也不耐，而且，因為我們資金緊張，他還可能爭取到他爸爸一筆資金，所以，他現在是校辦副主任，協助小蔣在這里辦學。袁老師，‘名師出高徒’啊！您培養的徒弟很出色啊！”左校長肯定地說。
“哪里是我的功勞啊？是她本身優秀，我在那里兩年還跟她學到不少東西呢！”袁濤忙謙讓。
“袁老師，您就不要謙虛了！如果真能達成合作協議，我們還打算和貴縣的領導談讓您做我們學校的校長，因為我們對這里學生肯定沒您熟悉！”左校長誠懇地說。
“我哪里有那個能力啊？我從來也沒做過領導，也沒想過做領導，如果您和我們縣真的談妥了，真的在這里辦學，我可以向您推薦一位，他一定適合！”袁濤趕忙推辭。
“袁老師真有儒家風范，只潛心研究學問，可是，貴縣倒是有人主動請纓呢！人與人真很不同啊！不過，從人品角度，我們更傾向于袁老師，當然，如果袁老師有更好的人選，我們會歡迎的！”
“我一定把我們縣最好的校長推薦給您，這也是為我們全縣人民著想啊！如果真讓我牽頭，我怕因為我能力有限，除把您的事情搞砸，還成全縣人民的罪人了！”
冰冰也親熱地對她的哥哥嫂子說：“你們兩個真的不走了？我們現在不寂寞了！”
“我們沒來你就寂寞嗎？”玉杰取笑他妹妹。
大家都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都笑了。
可能是“好事多磨”吧？合作辦學的事情談得也不怎么順利。左校長提出合作辦學的附帶條件是讓他先生的化工企業也進園區，可是，有遠見卓識的縣領導覺得現在縣里正在開發湖面，想在旅游業上做文章，要給子孫留下這一湖清澈的綠水，所以，任何有污染的企業都不想放進來，他們寧愿犧牲點眼前利益也想不讓這里的后代子孫罵他們。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不過，縣領導是真心想引入競爭機制，盤活縣里的教育資源，給疲軟的公辦學校機制打一劑強心針，左校長也真的很想拓寬她學校的生存空間，所以，事情也不是沒有希望。
因為左校長要回去和他先生商量，她南方的學校也有一些事情處理，所以，就暫時回去了。走時，她留下蔣穎和小宋再在這里考察考察，看有沒有辦學的可能，如果有，先拿出一個可行性方案出來。事情就此擱下。
袁濤結合他自己在公辦民辦學校呆過的親身經歷幫他的徒弟一起拿出了一個很具體的方案，當然，這個方案也征得了懂得管理的老尤的建議，其中包括了下面核心的幾條：
一、鑒于現在的資金短缺的現狀，為了減少投資，縣里可以考慮通過全縣的布局調整，騰出一個學校做為辦學點，民辦學校再投入資金進行維修改善，這樣不但可以省下一大筆資金，而且，大大縮減籌備辦學時間。
二、民辦學校要自行管理，自行招聘老師，但為了它的快速發展，全縣教育系統的優秀老師可以應聘到民辦學校。為了解除這部分教師的后顧之憂，縣里可以保留這些老師原來的公辦老師的編制，如果他們不想呆在民辦學校，隨時可以再回到公辦學校。
三、縣里派出一位得力的校長兼任民辦學校的校長，幫助管理，等民辦學校走上正軌后，民辦學校自己管理。
四、民辦學校的收費標準的確定要根據當地的經濟條件，考慮到老百姓的接受能力，不能一味以贏利為目的。
五、為了真正促進當地的教育事業發展，民辦學校要接受當地政府的領導，公辦學校也可以不定期派老師去南方的民辦學校學習，學習先進的教育理念和管理經驗。
蔣穎把考察方案發給左校長后，就靜等對方的回信。因為沒什么事情，袁濤安排他們兩位在湖濱小城好好玩玩。
十六
南方海濱城市有海濱城市的先進和文明，北方湖濱小城也有湖濱小城的人文和風情。袁濤向縣里請示，安排他們兩口子在小城好好轉轉。
這幾天，秋意漸濃，很適合到戶外走走。袁濤他們一行人來到了千年古堰。在溫暖秋陽照耀下，走在潔凈的條石上，身邊是大堤邊濃密的樹林，眼前是煙波浩淼的大湖，真是讓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袁濤向蔣穎他們介紹腳下的大堤：“這個大堤，始建于東漢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后歷代修筑，前后達1800多年，其中石工工程歷經170多年，是僅次于四川都江堰的第二大古堰。大堤以長方形條石徹筑，全長67公里。是省級文物保護單位，目前，省政府已將大堤列入省申報世界文化遺產名單上報國家。”
“原來這個大堤的歷史這樣悠久啊！”蔣穎由衷地贊嘆。
“大堤有108道彎，在空中鳥瞰大堤，猶如一條蜿蜒伸展的長城，所以還有“水上長城”的美譽呢！”袁濤不無自豪地接著介紹，“這個湖也有一段美麗的傳說呢。”
“快給我們說說吧！”小宋早已急不可耐了。
“像千島湖一樣，我們的這個湖底幾百年前也是一座城池。朱元璋在南京坐天下，有一天水母娘娘游到那里，在南城門當中鉆一個龍窩，后來被朱皇帝借來李老子的聚寶神盆把龍窩填平了。水母娘娘無法安身，溜到東海龍宮，偷來一副雨布做的水桶，挑來三江水，一心想沖毀朱皇帝的老祖墳，以解解心頭之恨。水母娘娘一陣妖風，驚動了正在靜心打坐的李老子。老子二目一睜，已明白了一切。就變成農夫模樣，騎著青牛，迎上前去。水母娘娘到南城門，肩頭放下水桶，東邊張張，西邊望望，琢磨這兩桶水如何擺布？老子把青牛角一扳，神牛撲到桶邊，幾大口就把兩桶水喝光了。水母娘娘轉身一看，大吃一驚。只見青牛背上端坐著李老子，捧著肚皮，放聲大笑道：“水母水母少弄鬼，神牛喝你三江水。勸你積德多行善，不可作惡亂胡為！”老子念罷，青牛把頭一晃，不知去向。水母娘娘大罵一陣，而后把桶里剩下的渾泥汁，往城頭上一倒。這可不得了啦，頓時一片汪洋，老大的一座城池，不一刻就埋在水底了。當然，那僅僅是傳說，實際是這個湖是黃河河水泛濫淹沒了這里的城池形成的，所以，這個湖底真的有一座城，只不過不是水母淹沒的，是洪水淹沒的。”
蔣穎他們聽說了這個湖的來歷，都唏噓不已。
“現在，縣里領導正在恢復古跡，開發這一片美麗神奇的大湖，其中‘古八景’就是其中的一個項目。”
“哪‘古八景’啊？”蔣穎他們又急切地問。
“它們由‘古堰首’、‘古水街’、‘古帆船’、‘古樓閣’、‘古寺廟’、‘古船塢’、‘古漁市’和‘古船閘’組成。”
袁濤帶他們到“古八景”之一的“古水街”，它就在大堤東邊。蔣穎他們眼前一亮。她是最喜歡古典園林的，喜歡小橋流水、亭臺軒榭，喜歡花木古樹、曲徑通幽。她去過蘇州的園林、杭州的西湖和周莊的古鎮，南京的瞻園、玄武湖、莫愁湖她也光顧過。從現在“古水街”的規模可以想見它就是正在恢復的“清明上河圖”。
“古水街”上的建筑都是仿古建筑，一般都是一兩層，最高處也就是三四層，全是粉墻黛瓦。最讓人心動的是，“古水街”除突出一個“古”，更突出一個“水”。水在“古水街”中曲折環繞，像條條玉帶，把粉墻黛瓦的建筑包裹其中，真有周莊的特點：開門是街，屋后臨水。有水就離不開橋，“古水街”的橋，讓蔣穎他們也大開了眼界。這里的橋，數量眾多，真是三步一橋。而且，橋的造型美觀，有小巧玲瓏的，有規模宏大的，有平坦寬闊的，有形似彩虹的，真是美不勝收！
可能是喜歡文學的緣故吧？蔣穎有著豐富的想象力，她仿佛回到了千年前的古代，在她的眼出現了一幅幅美麗的畫卷--
幽靜的清晨，天還沒有大亮，靜靜躺在古水街懷抱里的河流仿佛還在夢中。河面上飄著一層層薄薄的霧氣，架在河上的一座座玲瓏的造型各異的小橋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如詩如畫。河流兩岸的人家也好象在夢中，不過，這時候也會有一兩戶勤勞的人家首先打開了自家的大門，他們在河邊淘米洗衣，河水他們的手下發出嘩嘩的清脆的響聲，響聲驚醒了河邊樹上的小鳥，發出婉轉的叫聲，這悅耳的還帶著濕濕水氣的鳥鳴真正喚醒熟睡的水街上人家。
夕陽西下，水街上沒有喧囂，只有寧靜，人們過著自己恬靜的生活。忙碌了一天的人們，現在終于可以悠閑的喝喝茶了。閑適的老人們坐在自家門前竹制的小椅子上和鄰居有一句沒一句地嘮著嗑。看著門前的河水靜靜地流淌，他們的日子也像這靜靜的流水靜靜地流去。如果說悠閑的傍晚也有熱鬧，那一定從師塾歸來的孩子們，他們在他們青石板路上跑過，留下一路歡歌。
蔣穎自己在細雨蒙蒙中也仿佛走進了“古水街”，一個人坐在臨街的窗前。雨水滴在青青的瓦片上，讓她想起余光中的散文《聽聽那冷雨》，心中滿是思鄉的愁緒；雨水滴在窗前的芭蕉樹上，又讓她想起李清照《聲聲慢》中“梧桐更兼夜雨,到黃昏,點點滴滴”的詩句，讓人生出淡淡的凄涼。雨水順著廊檐淌下，織成一掛掛雨簾，透過雨簾，天地間一片朦朧，窗外的一切仿佛是一幅黑白的水墨山水畫，真有“多少樓臺煙雨中”的意境了。
“你在想什么呢？”看蔣穎一副出神的樣子，小宋有點好奇。
“沒什么，就是覺得很美！”蔣穎仿佛從夢中走出。
“我再帶你們去看看其它的地方吧？”
他們又驅車來到湖邊，半月形的湖灣上大樹參天，都有上百年的歷史。湖灣明顯是個小公園，人工沙灘上也有很多游玩的人，清涼的湖水中還有不怕涼的勇敢的游泳的人們。袁濤自然聯想到自己夏天在這里游泳的情景，今年也不例外。
盡管酷熱難耐，可是，到了湖水里卻清涼無比的，置身這樣清澈的湖水里，感覺暑熱頓消，全身舒暢，仿佛到了人間天堂。更讓人感覺舒服的是腳踩的地方都是軟軟的滑滑的淤泥，像是踩著軟軟的棉花，一不小心，你還會踩到河蚌呢，而且，離湖邊幾米的范圍內，水的深度都差不多，都在脖子下面，不會有任何危險。在這樣的地方游泳，你盡管放心大膽地游吧！
他常常采用“仰面式”，就是臉朝上躺在水面上，可以游動，也可以什么也不做，就靜靜躺著。這時候，是最好的欣賞云彩的時間，湛藍的天空中，飄著幾朵白云，白云變換著各種姿態，有時是起伏的山巒，有時又是潔白的羊群……
在清涼的湖水里是不覺得時間流逝的，轉眼已經傍晚時分了。這時候是一天中最美的時候，你可以觀賞大湖夕照，也只有在這時候，他這個語文老師才真正知道什么叫著“彩霞滿天”，什么叫著“落霞與孤鶩齊飛”，那種美是可以讓人眩暈的！只見在水天相接的地方，不管是天上還是水中都被染上了斑斕的色彩。太陽漸漸失去了威力變成一個紅紅的火球，慢慢融入大湖。
“袁老師，那是什么啊？”
正在袁濤愣神的功夫，蔣穎看到一望無際的湖面上船帆點點，不遠處似乎還有一個小島，上面綠樹掩映，影影綽綽地還有一些房屋，仿佛海市蜃樓一般，就問他。
“那是湖上的一個小島，我也帶你們去看看吧！”袁濤說。
他們上了一艘游艇，向湖上的小島出發。游艇風馳電掣般在湖面上飄過，激起身后的一片水花，沒幾分鐘就到了。
小島周圍是大片的湖面，湖面上鋪滿了綠綠的荷葉，田田的荷葉中還有零零星星的荷花。一陣湖風吹來，他們嗅到了荷葉荷花的陣陣清香，感覺心曠神怡。靠近岸邊還有一條小船，他們不自覺地走到小船上。船上還有幾頭剛剛采摘下來的蓮蓬，他們也不客氣地吃起來。看沒有人，從沒撐過船的小宋很費勁地把小船撐離了岸邊，向荷葉深處撐去。小船在滿是水草和荷葉的水面上行進得很是艱難，但他還是把船撐到了荷葉荷花中了，蔣穎他們也采摘到了荷花和蓮蓬，很有成就感。
等小宋在荷葉中轉一圈，再艱難地把船靠了岸，雖然他是教體育的，這時候也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
他們下了船又在小島上轉轉，沒走幾步，眼前一亮，是一個賓館模樣的地方。
再向前走，更是讓他們驚訝不已，在一條寬闊的柏油路的兩邊，是連排的別墅，很是氣派漂亮。每幢別墅都是兩層，布局像所有的別墅一樣，汽車庫、落地的客廳和露臺都一應俱全。更美的是坐在家里就看到湖面上的美景：遠處是一望無際的湖水，近處是隨風搖曳的蘆葦和密密叢生的水草。
蔣穎對小宋說：“如果就在這里一直住下來真是一種享受！”
他們乘游艇返回湖邊，晚上縣里安排他們就在湖邊一條船上用餐，結束了一天的行程。
十七
蔣穎他們把方案報給左校長后，那里很快給予肯定的答復，說過一段時間再過來洽談。可是，縣里的領導聽說教育局上次參加談判的個別領導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情，給左校長他們留下很壞的印象，所以，他們再也坐不住了，他們不知道左校長是什么態度，更不知道這個事情會不會黃，所以，由主管教育的副縣長親自掛帥，教育局領導參加的一批人又去了南方，袁濤也是其中的一員。他們想把事情定下來，免得夜長夢多。
在原則問題不讓步的前提下（不能讓污染企業進園區），縣里基本同意了蔣穎他們方案里的內容，接下來，就是具體操作的問題了。在袁濤的提議下，左校長想讓他老同學老尤具體操作這個事情，袁濤和蔣穎他們協助，事情也終于得到了圓滿的解決。
剛剛從南方回來，老尤就找到袁濤。
“老袁，我是不是應該好好感謝你呢？”老尤的表情讓人很難猜。
“當然應該感謝我了！這是多好的施展你才華的機會啊！”袁濤肯定地說。
“我聽說人家相中的是你，你怎么不接手呢？”
“我哪里有你老兄的本領啊！”袁濤很謙虛地說。
“你真要害苦我了！”老尤顯得很為難的樣子。
“哪有你想象的那么嚴重啊！人家可不會虧待你，你除了自己的工資，還有一份不錯的傭金呢！你真的應該感謝我啊！有人主動想干，人家還不讓他干呢。”
“你說的是老林吧？”
“你怎么知道的？”袁濤很納悶。
“現在哪個不知道？就為了這個事情，縣里正調查他呢，聽說他身上的問題可不少，弄不好還得進去蹲幾年呢。”
“有這么嚴重啊？”袁濤很驚訝。
“他太貪心了，不像你我啊！”老尤說出了實情。
“畢竟同學一場，我們還是抽個時間去看看他吧！”
“你就是菩薩心腸！不過，就因為這一點，我很喜歡你，呵呵！”
籌備一個學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整理校園，要招聘老師，還要招收學生，好在有縣里的大力支持，加上老尤是長期做學校管理的，這一切對他來說，也是駕輕就熟。所以，一年后，在新學期開學的時候，新創辦的民辦學校也順利開學了。
因為袁濤在招商中的突出貢獻，縣里準備提拔他做招商局副局長，還獎勵他十萬元。如果在過去，袁濤對眼前的這一切，肯定會心動的，可是，這兩年，經歷了很多，他把一切看得都淡，尤其覺得自己不適合在官場上混，所以，他向縣里和局里提出，他要重回課堂。至于那十萬元，他也覺得這幾年他該得到的不該得到的也不少了，打算把錢全部捐給他曾經工作生活十年，后來又去支教一年的那個水上小鎮中學，那里雖然很美，現在變化也很大，但還是比較偏遠落后，他的這筆錢正好給學校購買一些圖書和添置一些教學設備。
當然，縣里也沒有忘了他的老同學老施在招商中的作用，他也受到了提拔重用，坐上了副縣長的位子。
一次，他又到老同學那里坐坐，老施調侃說：“老袁，你真是現代版的陶淵明啊！”
“你別取笑我了，我只是覺得做官不適合我而已，可沒你說得那么高尚啊！”袁濤很坦然。
“那捐款又怎么解釋啊？”老施追問。
“那本來就不應該屬于我啊！因為我覺得我也沒做什么，就是做過一些事情，那也是我應該做的，也沒費我什么精力啊！”袁濤說的倒也是實話。
“可是，生活中有的人就不這樣想了！他不但覺得自己得到的太少，還伸手要呢？”
“你說的是我們老同學老林吧？”
“難道還有別人嗎？”老施反問。
“我可管不了別人，只管好自己就好了！”袁濤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
因為蔣穎的預產期快到了，剛剛創辦的民辦學校已經基本走上正規，所以，蔣穎和小宋請求回南方去，袁濤也向局里提出回到原來的學校。
回到課堂的袁濤，似乎重新找回了自信。縣里和局里考慮他的身體和年齡，雖然只給他一個班，他也非常敬業，他似乎覺得他的舞臺就應該在課堂上。和南方的孩子不一樣，這里因為大都是農村的孩子，他們把自己的命運和高考緊緊聯系在了一起，袁濤教得認真，他們學得更認真。
為了給蔣穎和小宋送別，袁濤又把他們兩人請到了自己家里。其實，在湖邊小城的兩年，蔣穎他們也沒少到袁濤家，一是為了蹭飯（因為丁老師的手藝太好），二是為了時時向自己的師傅請教。
今天，袁濤的家里很熱鬧，但也有點離別的傷感。
“嫂子，你真走了？不和哥哥留下來陪陪我了？”小宋的妹妹玉冰在她的嫂子面前撒起了嬌。
“你還要我們陪你嗎？”蔣穎故意開她的玩笑，“如果真要我們陪你的話，你快點結婚，結婚的時候讓你老爸送你個大房子，我搬過來和你一起坐，我也很喜歡這里呢！”
“穎穎啊，你是嫌我們家小，住不開嗎？”丁老師也忍不住開蔣穎玩笑了。
“沒有沒有，我在和玉冰開玩笑呢！而且，如果玉冰真的想要，爸爸也不是送不起，玉杰是吧？”你轉臉看小宋。
“你們放心吧！這個事情交給我辦！因為我們今后還要常常過來的，買個房子，我們過來了也有住的地方。”
“那就把島上的別墅買下吧！聽說現在有不少外地人買呢，而且，縣里為了開發旅游資源，馬上在湖邊和島上要架一座橋梁呢，那時候就更方便了。”蔣穎進一步慫恿道，“如果你們現在不買，過一段時間就更貴了！我們生過寶寶后，請師母給我們帶寶寶，我們再回到這里工作怎么樣？”
“那就太好了！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玉冰也開心了。
十八
時間很快又過去了一年，袁果和玉冰他們剛辦的企業早已正式投產，現在也基本走了正規，所以，他們打算把婚事辦了。今天，玉冰爸爸宋總到這里辦事，袁濤特地把他請到家里。
“老袁啊，感謝您這幾年對我女兒的照顧啊！”宋總到袁濤家剛坐下就笑著說。
“老宋，您還和我客氣嗎？我們很快就成一家人了！”袁濤也笑著說。
“是啊，我們就不客氣了。結婚的事情，你們這邊就由你們一手操辦吧！到時候我們一家人一定來參加，那邊的由我們操辦，到時候也請你們參加！”
“行，沒問題！”袁濤滿口答應。
“小杰、穎穎也和我說了房子的事情，你們都是拿工資的，手頭不是很富裕，所以，我打算送給他們一套別墅。”宋總繼續說。
“叔叔，這個禮物太重了吧？”袁果說。
“雖然我們手頭緊，但還是有點積蓄的，雖買不起別墅，一套房子還是買得起的。”袁濤夫婦也推遲。
“老袁，您還和我客氣啊！而且，我買別墅也不是完全為了他們啊！也是為我自己啊！你看，我們今后要常常來這里，說不定，因為這里的投資環境不錯，我可能要把大部分的廠遷到這里，所以，每次來了也不能都住賓館啊！”
“那真是太好了，到時候，你和媽媽還有哥哥嫂子一起來住吧！”玉冰早已高興得手舞足蹈了。
袁濤一家人還想再推辭，宋總又說：“老袁，我知道你們的為人，你們都不是貪財的人，你把縣里給你獎金都捐了，現在我為自己孩子做點事情，你還不讓我做嗎？！其實，你為我培養了一個好兒媳和一個好女婿我就感激不盡了！這是你送給我的最好的禮物啊！所以，我給我孫子取名‘宋理’啊！另外，也表示我們宋家也沾了點讀書人的氣息，因為我聽說在宋明的時候理學是很興盛，是這樣嗎？”
“老宋，您太謙虛了！當時，蔣穎告訴我孩子名字的時候，我只想到‘理學’的事情，覺得這個名字取得真不錯，您還是很有學問的！沒想到您還有另外的一層意思呢！可是，如果說‘禮物’，冰冰就是你們家送給我們家的最好的禮物啊！而且，你到我們這樣偏僻落后的地方投資辦廠和辦學校，不但發展了我們這里的經濟，也發展了我們的教育，這是您給我們全縣人送來的最好禮物啊！”袁濤動情地說。
“您又高抬我了！商人都是以贏利為目的，我也只是為我的資金找到一個好出路而已，如果能為這里的人民做點貢獻，那我就感到很欣慰了！我們明天還是去看看別墅吧！光聽穎穎小杰說好，我沒看過呢，呵呵！”
“那我和果果明天帶您去！”玉冰自告奮勇。
“好啊！送給你一套別墅，你就抓緊時間結婚。你嫂子給我生了個孫子，你為了生個孫女就好了！”宋總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好啊，我也喜歡女孩，如果冰冰為我們生個孫女，我也想到了一個名字。”袁濤笑著說。
“叫什么啊？”大家都很好奇。
“袁苗！”
“這個名字好！果果是你們辛勤培養結出的‘果實’，苗苗又是果果他們的下一代，我們做長輩的都希望他們茁壯地生長！”
“老爸不虧是是語文老師，這個名字我也喜歡，可是，如果生的是男孩子呢？”果果提出質疑。
“那就叫袁方吧！做人要靈活，但更要方正。”袁濤似乎胸有成竹。
“這個名字好！”宋總首先贊成，“最好生個龍鳳胎，兩個名字都用上，呵呵！”
“還沒結婚就討論起孩子的名字了，你們不覺得有點早嗎？”丁老師也忍不住笑了。大家也笑了。
“那不是遲早的事情嗎？不過，我還有一個提議，不知道你們大家同不同意。”宋總說。
“是什么啊？”大家很好奇。
“等孩子出生了，小時候可以在這里，等上學的時候一定要把他們送到南方去培養好嗎？這里雖然也不錯，但和南方比起來還是有一定的差距的，而且，南方對老袁的身體可能更適合。那時候，我們都老了，事業上的事情交給孩子們，我們就喝喝茶、下下棋和看看孩子，你們看好嗎？”
“那真是太好了！”孩子們都說。
袁濤在南方生活了兩年，對那里的生活還是很喜歡的，這也正是他美好的愿望啊！至于孩子的教育問題，他對那里民辦學校的環境還是心存疑慮的，不知道那里的公辦學校怎么樣，所以，自己一時也做不了主，只好說：“那是孩子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拿主意吧！”
“當然，如果老袁覺得不習慣，你想家了也是可以回來住住的，呵呵！”宋總看老袁沒表態，笑著說，“這里的冬天可能比較冷，住在我們那里可能比這里好，不過，這里其它季節還是不錯的，聽穎穎和小杰說那湖上別墅就是個不錯的地方呢！到時候，我們老夫妻也來這里住住，呵呵！”
“那一定歡迎！”袁濤夫婦說。
經過一段時間的籌備，玉冰和果果的婚禮按兩家商量的時間如期舉行了。盡管袁濤一直就不是一個很張揚的人，可是，婚禮還是辦得隆重熱鬧，充滿了喜慶。婚禮上不僅有袁濤的親戚、朋友、同學和同事參加，連縣里局里的一些領導也出席了。南方了也來了很多人，蔣穎和小宋自然也包括這內。一時間這個婚禮成了小城茶余飯后的一個美麗的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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